赵光宗引着村子里孩子们赌钱的事就这样混了过去,谁也不知道赵三妮是自己回来的还是柱子去接了回来的。宋阿爷和宋大伯专门拿了族规去柱子家,让柱子把三条族规抄了一百遍。
宋家的族规还是早些年定的,一共就三条:一要爱惜粮食;二不得作奸犯科;三不得赌钱。柱子在家里抄了大半个月族规,向宋大伯一再保证不会再让赵光宗来村里赌钱这事才算作罢。
“这个赵家真不是好人家。”宋大伯娘看着柱子送来抄好的族规,想了想,一家送了一份过去,供在家里。
“我们也管不到赵家头上。”大春媳妇劝慰着宋大伯娘,“柱子肯定不会去赌的。”
“我倒不担心这个,我担心柱子被赵家连累了。”宋大伯娘不无焦虑地说道。
“阿娘,我们都看着呢,如今柱子只在村子里,赵光宗不来就没事。”
“但愿吧。”宋大伯娘看着门外的春色:“春天了,这一年头开得不好,你让大春陪着他爹去阿奶坟前拜拜,记得带上柱子一起去。”
春风拂过靠山村,郁郁葱葱的绿色像水墨画一样染绿了山岗田园,一场场春雨带来了漫山遍野的野花,燕子回巢,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气息。
春芽和林子这些日子不是在暖房里忙活就是在山地上画圈,一块块田地分了不同用途划出来,这两亩是艾草地,那一亩是枸杞,青麻长得快,要缩减一点,板蓝根要两三年才能有收成,靠着山脚划一块地吧,果树苗有巴掌大了,下个月就能移栽,大蒜要尽快收了,地里野草又冒出头来,要找齐怀仁过来一趟,能收的草药收了,继续长的要重新搭上架子。靠山的斜坡七八亩都种上药材,平常就不需要这么费精神打理了。
药田和菜地之间留出长长的一排空地来,好种果树苗。
张小花在圈好的地方除草,能吃的荠菜马兰头放到一边,无用的野草铺开了晒干一把火烧掉,雨水多就挖个坑埋了。
小草去上村塾了,每天给她娘烧火做了朝食才去村塾,鸡屋里只得几只老母鸡,羊在过年的时候已经烤来吃了。牲口棚里如今只得一头骡子,大黑的狗窝搭在青梅树底下,小黑和点点在草丛里捉蚂蚱。
张小花经过一冬饱饭,脸上长了些肉,人也白净了些,看着像三十出头的妇人。春苗把林子小了的衣服拿出来给小草穿,小草终于不再是刚开始怯生生瘦骨嶙峋的模样,脸颊上有了肉也有了笑模样,眼睛也有了神采。
过了正月春芽看着空荡荡的牲口棚,托宋大伯再去买头产奶的羊奶妈回来:“大伯,要是有鹅苗,也帮我买几只。”
“村里没人养过鹅,你养在哪?听说鹅很凶。”宋大伯疑惑道:“也不知道鹅是不是吃草的。”
“我就养在那些果树底下,再搭个棚子让它们躲雨,”春芽说道:“听说鹅很聪明,能看家。大黑小黑它们看不过来。”
“也好,鸡苗呢?一起买了还是等你伯娘孵?”宋大伯问道。
“等伯娘吧,小公鸡我都要。”春芽想了想:“大伯要不要多养几只鸭子?山脚下可以放。”
“我看看吧,回头你问问济民堂那小子,有没有什么药鸡鸭可以吃的?要不然真不敢多养。”宋大伯说道:“今年藕塘你还挖不挖了?”
“不挖了,四亩地足够了。”春芽说道:“现在水不够呢,我想这山地里还是要打口井,种菜的话挑水挑不过来。”
“行吧,我再替你去问问打井的。”宋大伯记下了这几件事,又问道:“你们粮食够吃吗?我叫大春碾了米,给你装多少?”
“我还是要稻谷,糠也有用处。现在吃高粱米饭,大米熬粥就好了。”春芽答道:“让我大春哥记账。”
“你也别急,我让村长给你留意了,有田先紧着你买。”宋大伯说道。
宋大伯把羊奶妈和五只鹅苗送过来,又是三只公羊,羊奶妈带着一只羊宝宝。春芽后院野草长得快,再多几只羊也养得过来。
鹅苗一开始养在家里,春苗每天拿了煮熟的米粒喂这些小鹅苗。春苗每天看这鹅,看着灰绒绒的小鹅毛慢慢变色,小鹅嘴巴有力得很,横冲直撞,力道大得很,不过十来天的功夫竹笼子就关不住它们了。
“幸好没有一起买鸡苗,这些小鹅又凶又霸道。”桃花盛开的时候,几只小鹅放到了果树下,木头用竹子在柿子树底下搭了半人高的个小棚子,顶上盖了稻草顶,小鹅不用人赶,晚上就知道窝到棚子里睡觉,不管谁进了院子,小鹅就“嘎嘎嘎嘎”地追过去,非要在人身上啄两下不可。
小鹅们要是跑过菜地这边,小黑和点点就会去赶它们,小鹅打不过就跑进藕塘里,留下小黑对着荷塘“汪汪汪汪”的叫唤,这样的争吵三天两头就要发生一会,惹得林子说:“你们是一家的,要和睦相处,知不知道?”
“这鹅可真凶啊,再长大一点,被追着跑的就是小黑和点点了。”张小花站直了身子,看着四处逃跑的小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