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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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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入夜时分,扬州城上空飘起了漫天的雪花。

经过一夜纷纷扬扬,雪片凝结成了一张覆盖在乡村之上的大毛毯,隔绝了白日的喧嚣与嘈杂,让柯跃尘在迎接财神的鞭炮声中一觉睡到了十点。

睁眼后的第一口空气是甘甜的糯米香,香味淡淡的似乎来自楼下,而循着这股味道往楼梯口走的同时,鼻腔里的气息也逐渐变得湿润起来。

楼下充斥着大量水汽,白茫茫一片仿佛雪后初霁的景象,柯跃尘揉了揉潮湿的双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场景,就先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

笑声来自厨房的方向,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一道尖细的女声,不但持续时间长,而且带着似有若无的颤音,乍听之下很像被风吹起的铃铛。

这是柯妈妈特有的笑声,尽管此刻听起来比往常高亢和激昂许多,但音色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除此之外,那阵笑声里还有一个较为低沉的男声,声线有些沙哑,不难分辨出是来自柯跃尘的爸爸。

热闹有余却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情形别说柯跃尘,就是神仙来了都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就在老流氓伸长脖子,像孙悟空探路那样朝厨房门口张望的时候,那层薄纱似的水汽竟生出灵性,顷刻间消散了。

脱离了雾气的环绕包裹,眼前的场景依旧是白色的——墙面是粉刷一新的洁白,窗户是一尘不染的净白,而地面则是倒映着盈盈日光的亮白。

空气中飞舞着白色的面粉,散落处是几只白瓷碗并一颗颗白乎乎的汤圆,谈笑声来自一张小圆桌,那里杵着三个衣着鲜亮的人和一只窜来蹦去的小黄狗。

色调鲜明,有动有静,对于一个敏锐的摄影师来说,此情此景正适宜拍照,然而指尖触碰到手机的瞬间,柯跃尘却改变了主意。

相机镜头应该用来捕捉那些难能可贵的画面,可面前的这副在最近几天里寻常得如同酒桌上的鱼肉,委实没有记录的必要。

兴致缺缺地抽回手,柯跃尘打算用一个响指吸引众人的注意,这时,那个坐在爸妈身边的第三个人仿佛收到了某种感应,陡然朝门外抬起了头。

跟父母比起来,这个人的神情要浅淡很多,他穿着宽松的粗线毛衣,一只短短的马尾辫非但没有为他增添活泼慵懒的气质,反而衬得他挺拔而蕴藉。

目光相接之际,他脸上的笑容在雪光的映照下越来越深,直至定格为两道笑纹,月牙似的悬挂在嘴角边。

柯跃尘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

四人吃了开年来最甜蜜的一顿午饭,结束之后,屋外气温逐渐攀升,空旷的乡野里响起了“嘀嘀嗒嗒”的化雪声。

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五,但对于柯家来说,放鞭炮接财神却不是头等大事,因为柯跃尘的外婆在很多年前的今天离开了人世。

按照往年的惯例,他们一家三口会在午饭后稍作休息,然后带着提前准备好的冥币纸钱前往田间祭拜。

但今年情形有些不太一样,乡间道路本就狭窄,而化雪的路面又泥泞不堪,实在不方便行动本就困难的人士出门。

于是祭扫外婆的重任便落在了柯跃尘的肩上。

临行前,柯妈妈靠在门边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替我跟你爸多磕几个头,磕头之前别忘了自报家门。

这些本就是分内之事,无需反反复复交代,但每每听到“自报家门”这个词,柯跃尘都会下意识应承一声。

至于其中缘由,则要追溯到好多年前。

那时柯爸瘫痪在床,成了跟柯妈一样行动不便的残疾人,所以每逢大年初五,他们二人即使去到坟前也无法亲自烧纸磕头。

好在他们的儿子手脚健全,也乐意替父母代劳,只是这事后来传到了村里几个老古板的耳朵里,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资。

说是笑资,实则是不怀好意的嘲讽,他们对柯跃尘说,外孙没有孙子亲,你烧过去的东西你外婆根本不会要。

当时柯跃尘年纪小,虽然思想上并不认可“外孙没有孙子亲”的说法,但内心还是被这句话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去田里看外婆,不敢在坟前坐着发呆,不敢对着墓碑上的名字说悄悄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来年春节,爸妈发现了他的异常,在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他们认真地告诉柯跃尘,外婆生前那么喜欢你,你给的东西她不可能不要。

“可是外婆有那么多孙子孙女,她怎么知道东西是我给的?”

“只要你报出自己的名字,她就会知道。”

“报出自己的名字?”

“对,就像寄信的时候写名字一样。”

对于爸妈给出的解释,柯跃尘深以为然并身体力行了很多年,以至于此时他看着坟前升起的袅袅青烟,脑海里无法抑制地产生了新的疑问——

外婆生前不知道他会领一个男媳妇回家,那么在听到易垒报出那句“我是柯跃尘男朋友”的话之后,对方会收下这份来自“外孙媳妇”的礼物吗?

一个不被世俗认可的“外孙媳妇”有给她磕头祭拜的资格吗?

对此,柯跃尘给不出答案,也没有办法探寻出答案,他看着劈啪作响的火焰和被火舌吞噬的纸币银钱,只觉得火光格外刺眼,刺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直到烟熏火燎中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才猛地回过神。

“怎、怎么了?”

“该你了。”

“什么该我了?”

“磕头。”易垒用下巴点点脚下的蒲团,“火快灭了。”

柯跃尘迟钝地“哦”了两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误了正事。

可就在他弯起膝盖打算下跪的时候,易垒又“哎”地一声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磕自己那份就好。”

“啊?”

那人朝他眨眨眼睛:“爸妈的我已经磕过了。”

“爸妈”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十分自然,自然到仿佛他俩不是共度余生的“夫妻”,而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也就是一瞬间,柯跃尘忽然就释怀了,尽管没有沟通阴阳两界的能力,但眼下他却坚信外婆会收下这份心意。

因为易垒有让外婆喜欢上他的能力。

这并非柯跃尘的妄断,而是根据现有事实推导而出的结论,要知道在最近这段走亲访友的日子里,他男朋友可是受到了包括爸妈在内的众多亲友们的一致好评。

看上去不通人情的大少爷是如何俘获到人心的柯跃尘不得而知,只知道对方确实以一个完美恋人的身份融入了他的生活,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该是这副模样。

但话又说回来,易垒毕竟不是画着伟人头像的货币,他就算再有魅力,也不可能做到让每一个人都满意。

时间一晃来到阳春三月,16号这天,南京中级人民法院对周小成一案进行了重新审理,最终以不存在作案时间为由宣布其无罪。

周小成被当庭释放,他用饱含热泪的拥抱感谢了自己的母亲、弟弟以及一众助其翻案的社会人士,至此,这桩横跨六年的冤案终于得以昭雪。

随后警方启动了新一轮侦查,在掌握相关人员提供的线索之后,他们把调查目标锁定在了与文艺社成员有密切来往的人身上。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当年有个人不但跟文艺社某成员存在情侣关系,而且跟孙、周、易三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人就是沈自鸣。

面对警察的问讯,沈自鸣起初并不配合,不但不回答问题,还以身体不适为由要求就医。

可当医院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并确定他的身体并无异样之后,这位昔日的优秀学生代表又使出了新的花招。

他在审讯室里撒泼打滚,一边用头撞击墙壁,一边称问话的警员对他刑讯逼供,结果这一闹还真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据说当时沈自鸣突然就陷入了昏迷,医生在抢救的过程中发现,导致他昏迷的是一个多年前因外伤进入脑部血液中的金属薄片。

而随着那个“Y”形金属薄片的取出,沈自鸣也被成功送上了孙一凡案的被告席。

庭审开始后,证人席上的易垒便告诉法官,那个“Y”形金属薄片是自己八年前用挂坠打磨而成的,后来他把那个东西装在一个心脏形状的玻璃容器里,送给了当时的男朋友。

他当时的男朋友柯跃尘则直接出示了玻璃心脏的照片,表示这个小玩意在案发当晚被自己摔在了案发现场附近,似乎砸中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身上喷了荔枝玫瑰味的香水。

接下来庭审现场便发生了有史以来最为戏剧性的一幕,就在柯跃尘说出“据我所知,被告当时的女朋友就在用这款香水”的时候,一直闭口不言的沈自鸣突然破口大骂。

他骂的不是柯跃尘,而是周小成,说那天自己虽然想过用偷来的鞋带杀人,但骗孙一凡喝下安定之后并没有下定杀人的决心。

可球衣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衣服上的名字和号码让他以为站在窗外的人是易垒,让他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创造将杀人罪嫁祸出去的时机。

所以周小成活该被抓,也活该把牢底坐穿,如果他没有穿着易垒的球衣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么自己就不会杀死孙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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