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兵自觉空出了一半道路,谦让西瓜车通过。然而那三辆大板车却故意歪歪斜斜地横冲直撞,往银甲兵的队伍里钻。银甲兵都是骑兵,马儿受到惊扰,不免有些混乱,撞翻了一辆西瓜车。几颗大西瓜嘭地爆碎,里面纷飞出了无数扑扇翅膀的甲壳虫,个个都有拇指大小,张开黑口獠牙,冲向银甲兵噬咬。
这些青褐色的甲壳虫吸食人血之后,就变成了血红色,样子更加狰狞,专门追着人脖颈、后脑、太阳穴这些软肉去咬,而根本不去攻击马匹,被咬中要害的银甲兵立时毙命,一时没有死的银甲兵则痛得惨叫挣扎,更多的战马受到惊吓,四处乱窜。而银甲兵手中的刀剑武器,也根本奈何不了小小的飞虫,只能胡乱挥舞着躲避驱赶。
另外两辆西瓜车趁着银甲兵队伍已经冲得散乱,全力冲刺向汪藏海所在的马车,凡是遇见阻拦的银甲兵,驾车人就捧起一只大西瓜摔过去,用飞虫攻击逼迫银甲兵不得不退散开。
终于,两辆西瓜车都靠近了红顶篷马车,四个驾车的人飞身跃起,抽出一尺长的西瓜刀去劈开马车轿厢。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九尺多长的大朴刀由下而上一扫,两个人的西瓜刀被挑飞出去,紧接着大朴刀横向一劈,两个人被拦腰砍伤,摔倒在地。巫马南声跳跃到一辆西瓜车的前端,扶起车板,恢复板车的平衡,让西瓜没有一颗掉下来摔碎的。而另一辆西瓜车也几乎同时被麒麟稳稳地托住了,再慢慢地放下。
四个驾驶西瓜车的刺客看到戴着铁面具的麒麟,全都露出惊异畏惧的神情,再也不敢上前攻击。
其中两个腰腹被巫马南声砍伤的刺客,恰巧挨在一起。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低声说:“族长竟然没死,他终于回来了。”另一个人满脸惊恐地说:“别说话,切不可暴露身份。”先说话的那个人却忍不住又说:“族长既然回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俩这番对话,没有其他人听到。
而麒麟放稳西瓜车之后,直接跳上了马车顶篷。巫马南声吓得心惊肉跳,生怕惊吓到小汪大人,正想立刻去抓麒麟下来,却看见麒麟撸起左手臂的袖子,用右手食指在胳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巫马南声注意到,麒麟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一般人长得多。
麒麟划破自己手臂之后,又用食指和中指去挤压伤口,许多鲜红的血不断涌出来。麒麟从衣襟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沾满自己的血,伸手向上一抛,鲜血符纸碎裂成细小的纸屑,飞散向四面八方,仿佛会瞄准一样,目标明确地飞向各处正在攻击人的飞虫。这些原本张牙舞爪的飞虫,一遇见麒麟的血色符纸,立即变得萎顿无力,被银甲兵轻轻一拍就掉到地上不动弹了。
麒麟一张又一张符纸沾上血又飞出去散开,很快控制住混乱的局面。
巫马南声绕到红顶篷马车前面,驾车的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踪了。
巫马南声隔着门帘问道:“小汪大人,您是否安然无恙?”
没有回答。
“大人恕罪,属下巫马南声,现在要掀开车帘瞧瞧您。”巫马南声说着,把门帘挑开——轿厢里面宽敞华丽,但却空无一人。
汪藏海竟然不在,他去了哪里?莫不是被歹徒掳走了?
仍然站在马车顶篷上的麒麟,低下头问巫马南声:“汪藏海没事吧?你发什么愣?”
巫马南声一脸茫然地回答:“大人……他不在这里。”
从茶棚的方向忽然又涌过来一大批带着刀剑的刺客,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冲向银甲兵,挥舞武器当先去砍骑兵的马匹。
这竟然是一套连环计,麒麟心想,先趁着银甲兵人困马乏的时机,用一座茶棚诱使他们喝下混有蒙汗药的茶水,再利用三辆西瓜车冲乱队伍放出吸血的尸蟞虫,最后才是大队人马来冲杀行刺。汪藏海究竟得罪了哪一路的悍匪?布下连环陷阱的人竟然如此凶悍又机智,真想认识认识这位聪明能干的大坏蛋。
不过眼下的处境却有些棘手,汪藏海不见踪影,银甲兵全靠一个看起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巫马南声指挥——而他好像从头到尾压根没有指挥过。
麒麟想到这里,高声喊话:“全体银甲兵听令,以红顶马车为圆心,排布五翼梅花阵,抵抗敌人进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