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元老们从震惊里出来,马上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慢着!现在是宦官,不代表一直是宦官,他很有可能是先生下孩子,再接受宦官手术的啊!”
“没……没错!恕我直言,你也有可能是在修达殿下出生之后才……”
乌鲁西披上黑袍,转头看向一旁的伊尔邦尼,四目相对,伊尔邦尼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回避,整个人和平日里工作没什么两样。
乌鲁西冷笑道:“这就得问书记官伊尔邦尼了。”
这关伊尔邦尼什么事?
在场众人不禁疑惑。
乌鲁西解释道:“我被卖入阿林那的神殿时,神殿对我被卖进来的时间、我的身体状况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只要找到这份记录,就能说明修达殿下并非我的孩子。”
夕梨瞪大了眼睛,被卖进来?
记忆的火花瞬间亮起,她想起曾经在哈图沙的城墙上,修达王子说过的话。
有个王子国破后被卖进了大神殿……
她想到了修达王子对乌鲁西的看重,忽然就确定,乌鲁西就是修达王子口中那个被卖的亡国王子!
“可惜,我前些天去找时,发现这份记录不翼而飞。”
乌鲁西冷淡的面孔多了一份愤怒,“只有凯鲁王子的书记官伊尔邦尼去过那里。”
他紧紧盯着伊尔邦尼,“请你把那份记录拿出来。”
这下,所有人又都面向了伊尔邦尼。而伊尔邦尼,好像长着一张扑克脸,没有丝毫表情波动,面对乌鲁西的指控,他只是嘴唇动了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从未拿到你说的那个东西。”
伊尔邦尼根本不承认。
他慢条斯理地对乌鲁西,也是对所有人说道:“我的确去过神殿,难道我作为书记官,连神殿都不能去吗?我从未找过你说的记录,也没有偷偷拿走——”
他话锋一转,“更不知道你所说的记录到底存不存在!”
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站在凯鲁身后的夕梨也吃了一惊,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凯鲁的椅子,她只是想起来前几天她看到的景象,伊尔邦尼把一份黏土板毁得不能再毁。
他说:“只是毁掉一个写坏的黏土板而已。”
不,不!夕梨几乎要喊出来,那份黏土板真的存在过,是伊尔邦尼毁掉的!
但是,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她没有证据——她没有看到那块黏土板上的内容,伊尔邦尼也毁得彻彻底底!
也就是说,今天这件事情只能是没有结果!
这事情一波三折,先是王太后坚决否认谣言,后有乌鲁西验明正身,现在又出现一份记录。
如果那份记录是真的,那修达王子的继承权毋庸置疑。
如果那份记录是假的,或者说根本没有那份记录,那今天的事情可就难了结了!
再说,伊尔邦尼可是他们西台的贵族,又一直追随凯鲁王子。而乌鲁西是身份低微的被卖进来的不知哪国的神官,还追随向来野心勃勃的王太后,两下一对比,众人觉得还是更相信伊尔邦尼。
伊尔邦尼旁若无人般继续问道,“除了你以外,有谁知道那份记录的存在呢?换句话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证明你在被卖进来的时候就无法生育呢?”
“还是说,你故意说出一份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用它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呢?”
乌鲁西冷笑一声,“我敢对着西台诸千神明起誓,我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承受烈火焚身之刑!”
这时候的人对神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拜,见乌鲁西敢向神起誓,又把违誓的后果说得那般严重,不得不信了他。
众人把目光投向伊尔邦尼。
伊尔邦尼淡然开口,“我向西台诸神起誓,若我真的拿了那份记录,就叫我死于非命,暴尸荒野,受尽鸟兽啃食!”
胤礽:“……”好家伙,一个比一个狠!
乌鲁西敢发誓,是因为他知道实情。但是伊尔邦尼作为土生土长的西台人,在做过之后,还敢发这么严重的誓,胤礽也不禁感叹:你可真是无神论者啊!
和纵火烧祠堂的小秦氏有得一拼!
殊不知,伊尔邦尼此时正在心里默念:西台的诸神啊!请原谅我的一时不敬,只要凯鲁王子能登上王位,我宁愿受任何刑罚。
所以,事情一时间又僵住了。
元老院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其实,本来这事也不可能讨论出结果,元老院之前频频质问娜姬雅王太后,能问出什么呢?娜姬雅王太后会冒着被处死的风险,说修达不是先王的孩子吗?
还是说,这群元老只是想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呢?
胤礽晃了晃脖子,仔细想想,他这十几年来也不是很低调啊,更不是原著中的那个傻白甜,他种出来的粮食让西台储粮都翻了几番,更别说他磨出来(他指挥夕梨去磨)的豆腐现在还摆在神殿——这里的人认为豆腐是种纯洁的食物,一定要作为祭品以感谢神明。
所以,这群人是真的忘了他农神官的身份了吗?
他在这怀疑西台,而娜姬雅王太后却已经不想继续这种浪费时间的话题了,从伊尔邦尼拿走那份记录,他们这局就输定了,无法证明修达的血统。甚至她杀了阿尔华达和凯鲁,元老院也不会让修达登上王位,他们宁可让迪立奴、赛那沙、马利的后代登上王位,也不会接受血统存疑的王子的后代。
而他们却还觊觎修达的神力。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娜姬雅王太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