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弘晖贝勒变成毓亲王,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这是胤礽的想法。他依旧像以前一样住在宫里,跟在皇帝身边,参与朝政。要说有哪里不一样,那就是皇帝的期望变得更高了,要求更严了。
胤礽游刃有余。
他生在这个环境,长在这个环境,无比习惯,甚至有些欢喜。
然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两个月简直变了天好吗!
首先,老爷子一直拿他们当平衡朝政的棋子,这他们是都知道的,也很不满。但没想到,现在老爷子是不拿他们当棋子,改磨刀石了!
棋子还可以争一争,磨刀石能干什么,把刀磨断吗?老爷子在背后虎视眈眈,就想看看是谁不听话,是谁胆敢反抗他给安排好的路。
皇子们以前还有怨言,现在连怨言都不能有了,只剩下满心绝望。
也有不想争的,比如八贝勒,他的心气儿被打散了,不想再起来争,但是皇帝不同意。皇帝一早就给他定好了位,就是拿来磨砺毓亲王的,毓亲王还没锻炼出来,皇帝怎么可能允许他退场?
他又不是毓亲王的亲爹——皇帝担心毓亲王和血缘上的亲爹对打太影响毓亲王的声誉了,所以自过继开始,就让老四赋闲在家,做他的天下第一闲人。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雍亲王日后的荣华富贵不会缺,雍亲王府日后至少能保两代亲王位,但是雍亲王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皇帝不会把“皇太孙”血缘上的亲爹留在朝堂上,让他的宝贝孙子难做。
这也是对老四的保全。
起码给他生了这么好的孙子。
雍亲王自过继后,一直郁郁寡欢,沉迷诗词歌赋,还好福晋掌得住,王府里不至乱了套。
皇帝的想法很简单,以往蹦哒得最厉害的那些,拿来给宝贝孙子当磨刀石。以往听话的那些,比如老五老七,要安抚几句,留下来日后当叔侄和睦的典范。
至于平日里资质不怎么样的小儿子们,多往弘晖跟前凑凑,等日后自己走了,弘晖也能照顾照顾这些个小叔叔。同时,皇帝又拿出了毓亲王福晋富察氏的家谱,开始从这些人里给小儿子们选福晋。
沾亲带故的,以后也多一重保障不是。
皇帝觉得自己的慈父心真是爆棚了。
前朝的皇子们:……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也是您的儿子?
皇子们已经预料到将来弘晖登基后把他们圈禁的场面了。
对于朝臣们来说,这几个月也是变了天了。起初,他们以为毓亲王太年轻,就算有了皇帝的支持又能怎么样,这京城,这八旗,从来都是他们说了算,皇帝用了几十年谋划,最后还是借着谋害先太子的名义才掀了两个世家。毓亲王一个小年轻,能做什么?
他们摩拳擦掌,想给毓亲王一点颜色瞧瞧。
然后,又被毓亲王挥着大棒子啪啪啪打脸了。
朝臣们:……
发生了什么,怎么我的同僚就没了,怎么我的邻居就没了,怎么我的下属就掉脑袋了?
晕乎了一阵儿,再去畅春园看见那位年轻的穿着常服的毓亲王,不禁打了个哆嗦。人不可貌相……不是,古有甘罗十二拜相,咱们这位毓亲王也二十了,又一直被皇帝教导,有这样的能力也是应该的……吧?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呢?现在上毓亲王这条船还来得及吗?
一些臣子只是哀叹没有早点发现这个潜力股,当然也不能怪他们,任谁也想不到皇帝真的会过继会立个“皇太孙”出来。前明朱元璋立个皇太孙之后,下场如何大家可都看见了。
也有一些人发现了皇帝的意图——以位纯慧太子过继嗣子为由,以毓亲王为刀,用这把刀一点一点割去盘踞在这个王朝身上的腐肉。
皇帝登基六十年了,他从一开始地雄心壮志变成现在的保守,这个帝国也开始走下坡路了,皇帝发现了这一点,他想要改变,却没有以前的魄力了。这时,德妃出事了,纯慧太子死因暴露了,也许之前皇帝还有些许犹豫,但这件事之后,皇帝下定决心,把教导了多年的毓亲王推到前面来。
他难得地拿出了年轻时的魄力,打着为纯慧太子报仇和为其过继嗣子为由,对朝堂来了个大换血。
既是为毓亲王登基铺好路,也是磨砺继承人,更重要的是,为这个有些臃肿的帝国剔除障碍。
一举三得。
也不知道皇帝到底犹豫了多久,毕竟这越过儿子立孙子,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但是看皇帝与毓亲王配合得相当有默契的样子,众臣不禁碎碎念:皇上,您祖孙俩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以大清为棋盘,以他们为棋子,清除废子,想要盘活棋局——哪有那么容易啊!
有人气不过,说毓亲王不也是皇帝手中的棋子吗,但很快被人反驳,毓亲王马上就是掌棋人了,现在正处于棋子和棋手的中间状态。
若是皇帝年轻一些,可能还会忌惮几分,但皇帝都这个年纪了,看见毓亲王这样子别提多高兴了——继承人手段高超,还能不高兴?
皇帝怕是巴不得毓亲王手段再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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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音带着高晞月及两个孩子在树荫下乘凉,大格格长了一岁,趴在摇篮前看弟弟,一边咿咿呀呀地哄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大阿哥打了个哈欠,由乳母抱回屋里睡觉了。
大格格靠在高晞月身上,“弟弟还是好小啊,什么时候长大啊?”
高晞月:“也不用多久,就五六年吧!”
容音:“……”
然而大格格还不知道时间,不知道五六年是个什么概念,还在眼巴巴等着弟弟长大,陪她一起玩儿。
容音连忙把孩子叫过来,岔开话题,问她要吃哪样点心,否则娘俩还得纠结五六年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