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电话那头传来疤脸那吃了枪药般的怪叫：“会故弄玄虚的怪小子，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诺威克隧道！如果你还想买你那套在钻石区的房，就学超人那样快点飞起来！”

砰砰啪啪的枪声和深秋呼啸的狂风几乎要穿透听筒刮过耳朵，克里揉眼的手僵了一下，立刻挂断电话看向手机屏幕。正中央的电子时钟明晃晃显示着19:28，他这觉竟然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本来还挂念着骚扰自己的光怪陆离的梦境，现在被疤脸这么一通乱吼直接清醒了一半。克里从床上跳起来，像抓氢气球般扯过飘在房间中的剧作家，拉开旁边吱嘎作响的旧柜门，对着里面的衣服比比划划。

剧作家流体般的漆黑身体扭动，仿佛在回头朝向他，从中浮出一只金色的眼球，眨动两三下，煞是无辜。

“……”

“这是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能让我‘咻’一下就和超人闪电侠一样秒速换装吗？”

就算依靠的不是超级速度，他也可以和绿灯侠一样戒指一戴“能量上身”，实现魔法变身。

他抓着剧作家对着衣柜里的衣服摇晃，这动作好笑极了，仿佛举着魔法棒大喊“变身”后摆pose等待特效后期上身的演员。然而什么事都没发生，衣服还是衣服，叠在那里安然无恙，自己还是自己，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睡衣皱皱巴巴。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剧作家只是跟他眨眼，好像自己啥也听不懂。于是克里遂将其猛猛一摔，喊了声“焯”，便对超级英雄用超级速度穿超级制服这种执念作罢。

当疤脸一个小时前call来的异能小弟在哥谭糟糕的交通状况下被晚高峰堵了半小时，下车前和要坑他一笔打车费的计程车司机斗智斗勇，又拼死拼活徒步狂奔至案发现场的时候，警车的警笛都不响了，哥谭警署的现任局长芭芭拉·戈登正在组织开着警用装甲车的手下收缴武器弹药。

天色黑如泼墨，隧道已被封拦，头顶悬停着GCPD的巡逻空艇，螺旋桨的嗡嗡声构成了不算遥远的背景音。

本该被他转移的核心货物正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众警察护送上了车厢，该他一个瞬移追上的火车早已脱轨，现在只剩被疤脸团伙和蝙蝠侠的战斗毁成的一摊残骸。连消防车都完成作业打道回府——或者奔赴下个战场——克里略显懵逼地停下了奔跑的步伐，扶着隧道的墙壁平复呼吸。

别提自己本该在场的走丨私行动，他连赶来坏事的蝙蝠侠的影子都没看见。当克里靠着潜伏的身手摸到打扫战场的人群之间看了一眼，发现连地上的蝙蝠镖都没得捡了！

他不禁有些心虚，赶快将自己着急忙慌往身上套衣服的回忆扫出大脑。

大家都很忙，穿着各色制服的官方人士以很高的效率与熟练度做着自己的工作。打扫战场的警方早不是第一天做这种活计，而是每一天。收拾黑丨帮应对罪犯现在已成体系，坚强的哥谭人永不言弃，就算这座城市在源源不断生产新的罪犯，也会有下一批正义的警察跟他们玩上没有尽头的猫捉老鼠游戏。

直到哪一天，游戏规则改变，她孕育而出的英雄们胜出，将这座脱轨的城市活生生从深渊尽头背出来。

克里注意到旁边竟然还停了一辆救护车，此时有身强力壮的医护人员正把几个模样像是帮派分子的家伙抬上担架，他们很明显都是被揍得动弹不得没能成功跑路的，简单包扎后像香肠一样被挨个塞进车厢。

这时候，他的右眼皮跳了两下，警用灯照得白昼般敞亮的空地上，每个香肠伤到的地方都能看得明明白白。蹲在角落阴影中的克里不禁咋舌，想盘点一番这些被蝙蝠侠暴揍过的混混们分别都挨了什么种类的格斗术。

等等。

怎么有两个香肠这么眼熟？

伴随着加剧颤抖的右眼皮，那三双原本都各自游移着瞳孔散漫的眼睛如此巧妙的对在了一块儿……

克里当然不姓戈登——鬼知道他姓什么——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