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的鞋底顶着还崭新的铁架,仰头时可以借着昏暗的光线数着纸箱侧面的字母。克拉克则是面对着墙壁,二人手脚都扎着束缚带,身体被麻绳捆在一起。
因为从一开始就表现的非常老实,刚刚被审讯的时候又耍了点小聪明。当克里被专业负责施压的小弟对着腮帮子来了一拳时,他直接一翻白眼假装晕了。
手无缚鸡之力一锤就倒的模样很有迷惑性,现在这点束缚哪怕不靠克拉克他也能挣脱。
“是我把你牵连进来,帮你出去也是应该的。”克拉克说。
克里靠着他,两人的体温在微寒的秋夜里相互传递,仰头的时候就触到了对方的后脑勺。他旅行期间从未剪过的头发已经再次变长,小扫把一样扎着克拉克的脖颈。
“你这个在星球日报做记者的还挺善良,在哥谭的习俗是不会管来坏事的人的死活。哦对了,记者证不会也是假的吧?”
“当然不,我就是一个记者,只不过在暗中调查一些麻烦事——和朋友一起。”
克拉克的声音明显放松了很多,刚才他们之间一直有股难以忽视的尴尬存在。明明是一己之力拯救世界成百上千次、处变不惊的超人,刚才讲话的时候却无端紧张地像头一次上台演讲的学生。
“真的?你是那个得过普利策新闻奖的的克拉克·肯特?”
男人明显很惊讶:“你认得我?”
“星球日报嘛,纸质报刊还没衰落的时期,我记得我还订过。那时候每天都看报纸,我认识你和露易丝·莱恩……嗯,那得是有段时间的往事了吧?”
克里才说出口,便觉脑袋被对方激动地试图扭头时撞了一下:“天哪,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我记忆力一直很好。”
那厢的克拉克闭上了嘴。
不再追问的克里只是瞪着眼睛看那些写着火腿面包字样的箱子——可能里面装的并不是火腿面包。
“你是哥谭人?”
不知外面在发生什么,把他们丢到这里关起来的小弟守在门口,刚刚还非常吵闹嘈杂,现在也许是除开看守都离开了,耳根一下子清净。
克拉克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能够更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声带震动。他好像也调整了一下坐姿,微微卸力也向后倚靠,克里感受得到对方肩胛骨的起伏,重量传递过来,两个人互成沙发靠背。
“那我还能被专门守在进城路上混的年轻人拿着啤酒瓶和钢棍追上两条街吗?”
“哈哈,人有失手嘛。兄弟,我听你的口音很纯正啊。”
克里试图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手指,无聊地抹着自己鞋子上沾着的灰尘:“曾经可能是吧……我可是和杀手鳄当过好兄弟的,咳咳,只不过现在一切都未可知了。”
好家伙,两个互相讲着逻辑不通谜语的怪人在这还鸡同鸭讲聊上瘾了。
他有点困了,虽然这么长时间的独身旅行里,彻夜奔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今天背后有个超人在兜底——这是他降落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遇到超人,这位超人言谈举止中都透露着友善和对需要帮助者的关怀——他突然生出一种,就算在黑丨帮老巢里睡过去都没有问题的感觉,第二天照样能不挨打也不会死。
身后的躯体好像一只大号暖炉,在深秋的夜里驱走所有寒冷,甚至让他昏昏欲睡。
两个大男人被捆在一块塞进小角落,还得就这么呆上半个晚上,能有什么意思?
不过对克里而言,要是和落难柔弱的性感美女捆着,那还不如选克拉克。至少这样他不用动脑筋去救自己和性感美女,还能大脑空空就这么靠着对方打瞌睡。
“克里,你回来了。”
昏昏沉沉中,他的眼皮开始打架了,克拉克好像在说着什么,声音很轻。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答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