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沉重的步伐造访了哥谭市，霓虹点缀在耸立的高楼大厦间，却没能给这座城市带来繁荣。

在这里永远生机勃勃的仿佛只有黑暗，它涂满街头巷尾。空中的巡逻飞艇偶尔投下刺眼到发红的光线，把最真实的一面拉到太阳底下，把黑暗驱走。

但哥谭有她的美，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迷人的危险气质，更何况对于某位骑士而言，这座城市已然牵动着他的心跳。他的血流入城市的脉搏之中，他的身影永远坚守在黑暗里，为了追回两颗子弹而许下一生的承诺。

红与黑织染成的城市沉浸在一如往常的夜晚中，你觉得现在这一秒安宁平静，却永远想不到下一秒会有什么变故突生。

“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滚开！别靠近我！”

“砰！”

子弹打穿了落地窗，一连串的爆鸣声伴随着从某个大厦顶端的午夜俱乐部落下的玻璃碎片，惊走了街上照例过着夜生活的人，他们逃离高空抛物的动作娴熟。

没有人报警，因为唯一倒霉的目击者看到了枪口火光闪过，当然注意到了那个高大的黑色影子。

“啊啊啊啊，别碰我，啊啊啊啊！”

舞厅里已经没有一处干净地方，尽管天花板上还有免遭子弹破坏继续投射下烘托纸醉金迷氛围的灯光，但现在已然成了令人目眩的疯狂。留着两撇小胡子，发际线上移的中年男人在瞪着充血的双眼疯狂大叫。

埃利奥托的额头满是冷汗，他拿着把枪，无差别地向四周开火。墙上满是弹孔，墙角堆着碎裂的盆栽，包间的房门处瘫坐着几个被蝙蝠侠一手丢出去的人。

在他的视野里，刚刚给他打了一针足够放倒两个他的镇定剂的蝙蝠侠是个张着一口尖锐牙齿的巨大蝙蝠。昏暗的石窟内怪物拥挤，疯狂扑动着翅膀的大蝙蝠可怖的面容不断靠近。

托马斯·埃利奥托，他参与哥谭市的有组织犯罪有十几年了。残酷嗜杀的本性远超过他的工作效率，也没什么耐心，在察觉到自己地位不保时，动手杀掉了手下所有相关的人，甚至他们的家属。

蝙蝠侠在冲进火线前已经甩出了带绳的蝙蝠镖，又快又准地扣住埃利奥托持枪的那只手。可他却没能如愿缴械，发疯的男人无视已经断了的手腕，哪怕已经失去意识，依旧面目狰狞，沉浸在幻象中疯狂开火。

他控制着力道扯住绳索，一提将其握枪的胳膊抬起，火光飞冲，天花板发出一串爆响。

蝙蝠侠趁势近身，他的披风在此前闪烁的灯光下为他扯出一个极其美丽的影子。然而在埃利奥托的眼中，他置身于哥特式古堡当中，长着獠牙的黑暗深处尖利的双爪——

“咔啦！”

蝙蝠侠钳子般的铁掌一把卸掉了他的胳膊，但埃利奥托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像条离水的鱼用尽全身力气发作起来！

“啊啊啊啊，滚开！”

埃利奥托挥拳砸向蝙蝠侠的胸口，结结实实的擂了他一拳。哪怕隔着战衣，布鲁斯也能感觉到，脱臼的手臂没有给这个可怜的疯子造成一点困扰，他的大脑神经已经被药物烧断了。

就算能够稳住他，这里离医院最近的路也要走上十分钟，他完了。

蝙蝠侠被他一击不得不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为了躲避枪弹他不得不抓起披风遮面，灵活地后跳拉扯绳索。

埃利奥托的枪被蝙蝠绳索甩掉，但显然他现在疯得更重，目的已然不再是射击他人。男人叫着冲向破洞的落地窗，仿佛在他眼中那是远离蝙蝠怪物逃出生天的大门。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蝙蝠侠已经扔出了就在手里的钩锁，但还没来得及绑住他的身体，埃利奥托便在一阵癫狂中跳下了高楼。

玻璃碎片稀稀拉拉地坠入夜空，蝙蝠侠站在破碎的窗边，冷静地俯视着一切。

从这么高摔下去，不会给验尸官留下什么，不过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

哥谭市中心医院，地下一层的停尸房在不远处，空旷的走廊已经熄灯，除去值夜班的医生，这里已经没人在了。

这里的温度偏低，夜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蹿到头顶，颇有些恐怖氛围。

“抱歉，你是新来的？”

“什么？”

男人正收拾好东西准备乘电梯离开，就在经过走廊时，他和来接班的女人撞了个正着。她有一头柔顺的栗色长发，披在肩膀上，分开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子下边是张唇形漂亮的嘴巴。她此时正有些疑惑地看过来，用那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睛和他对视。

女医生穿着和他一样的手术服，不过因为只是来值班的缘故，她也是披着白大褂拿来御寒，走路时长长的衣角俏皮地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