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还不知道自己挑衅了达米安,他只看到了孩子无意识的转变。
“达米安竟然用给我做饭的方式在饭里下毒,这无疑是在考验我们间的信任!他都觉得我有可能不设防了,他一定在慢慢敞开心扉!”
好吧,开玩笑的。
克里斜眼看着剧作家缠上他因中毒发紫的嘴唇,不知为何觉得那只金色的眼睛回望时充满讽意。
“嗬……嘶嘶……这出戏不好看吗?咳……”
难道预估错误了?它不爱看这种戏码?虽然记不清楚具体内容,但克里记得这家伙就喜欢看他受罪。
钝痛的胃停下了痉挛,眩晕的视线也恢复了正常。就算已经毒发,现在他也没事了,漆黑的触肢合拢,金色的眼球消失在黑雾中。克里平复下过快的心跳,双手撑着桌子站起,凳子腿尖锐地在地面刮过。
他去洗干净嘴角的白沫,水拍上脸颊,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半晌才忽然感觉到一种冷感。
洗手台上方粘了块镜子,克里盯着镜中脸色纸白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嘴唇慢慢恢复血色。剧作家的身影没有倒映其中,它带走了会至主人死地的毒素,或许因为它觉得他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很合心意。
“管他呢,能保持现状就够了。”
他略显疲惫地踹了一脚凳子,将餐桌上的饭菜全部倒掉。
夜幕降临的时候,达米安偷袭了克里的房间。他悄无声息的站在床头,在克里洗漱完推门而入后抽刀扑来,完美展示了恐怖游戏如何走入现实。
克里不会承认,他当时吓得大吼一声。达米安取回了之前被克里没收的武士刀——它本来被藏在衣柜里一个上锁的盒子中,也不知道这崽子什么时候潜入他房间搜查到的。
有了最趁手兵器的刺客自然非同小可,更何况那是柄杀人的刀,这次偷袭让克里完全中了招。不过他在发现自己大概没法完美闪开刀锋之时,发热的大脑给身体下达了一个下意识的命令。
“呃?”
眼睛瞪到几乎突出,他的牙齿死死咬合着,好像还在下意识忍受痛苦,然而这次可不是什么打起精神来就能挺过去的痛。
他撞上了刀尖,让那颗跳动不停的心脏去迎接具象化的死亡。
这件事几乎在瞬间就被完成,克里还没来得及震惊自己竟然在消沉之下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巨大的痛楚就冲毁了神经。
他于轻微的耳鸣和起雾的视线中清醒。
“呼——呼——呼……”
克里站在房门前,四周一片寂静。
他瞪着眼前的木门,突然加重了呼吸,没有前因后果,他人并不懂刚刚发生了什么。
混乱的记忆串出一条清晰的线,他对这种感觉十分熟悉——死掉,然后回档重来。可他既不是玩家也不是超能力者,他像是剧作家笔下的角色,这个不死的被动技能每次都让他有种无力感。
无意识抱起双臂搓了搓,但他并没有回头,也许是这一刻他切实的恐惧对上那只眼睛。
克里脊背发冷,他刚刚毫不犹豫地寻死,可见新恢复的记忆告诉他,自己曾经利用这一点,炉火纯青。
“……”就算想起这个来,倒也不必亲自示范。
克里叹了口气,抬手拉开门。入目的是昏暗的房间,透过窗子向外,夜空在这个角度被树梢遮住了。
“出来吧达米安,回你的房间睡觉去。”
也许是因为新浮现的记忆太过骇人,他还没法像曾经那样表现的毫无破绽,声音染上了情绪,但愿能骗过达米安。
屋子里继续沉寂着,大概三四秒后,他才听见长刀入鞘的声音。金属摩擦,冷又绝望,让他回想起那东西穿过胸膛时的感觉。
“嘁。”
达米安从暗处显出身形,不得不说他的潜藏毫无破绽。也许刚刚被叫破自己的隐藏时他满脑子都是问号,肯定不敢相信自己被隔着门板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