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兔子的眼睛怎么扑闪着,云岚都不为所动,“不行,我要去的地方太过危险,诡秘古国千年来无人安然踏足,怕不怕?”
兔子面上故作惊讶地配合着,“哇,不害怕。”
云岚在心底叹过,终是没说出口。这家伙刚刚化形,在术法领域就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之两次大难临头都是被自己救了去,当然不怕。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个不定因素,若将兔子带去,自己便要多对一条性命负责,况且这事本就与兔子无关,若对方出什么事,自己心中总会内疚。
“可是要去朝天国遗址?”霁川问道。
云岚单手撑起脑袋,望向霁川,“是啊,这在你的监管范围之内吗?”
“一般来说,不在。”一般人因好奇心执意进去送死,自然不在霁川的责任范畴之内。
云岚学兔子眨着眼睛,想借此掩盖眼中的狡黠,“这一般中可有什么说法?霁川对遗址中可有了解?”
“曾略有耳闻。”霁川将打探来的消息毫无保留地讲予了云岚。
结尾时他玩笑道:“那伶语人不过是个半步仙,他法力生成的瘴林定然拦不住昔日的绮灵将军,若将军此行能填补史书的空白,报与天庭也可记作功劳一件。”
问题在于,云岚不是昔日的绮灵将军啊!她士别三日之后已然退化成了一位弱鸡。况且原主本就主修幻术阵法的控制系法师,多年游戏经验告诉她,还是提升些容错率为好。
“万重山一带皆在仙君的管辖范围之内,论起来,仙君更需要这笔功绩吧,不如届时添上你的名字?权当我付房费了。”云岚道。
若表现地太过迫切,反而易叫人起疑。
故而霁川慢条斯理说着:“将军的亲人长眠院内,我没收房费的理。功劳是将军独自闯出来的,亦没安心分羹的理。”
云岚拍案扬声道,“这简单,将手中事务暂时交与同僚,你同我走一遭不就成了,这谜底总需要人去揭开的,以你我二人的名字同书功绩,霁川仙君觉得如何?”
此行若能顺藤摸到魔界与鬼界的事,在仙界才能被记住功劳一件,往前也有仙者陆续去探过,奈何此事牵连的魔族、鬼族几乎都死于政变,查不出结果。
这并不是一桩稳赚的买卖。
“此事还需向锦鸾上神通报一声,将军且稍等。”霁川将手中筷子放下,作势要掐诀前往仙界。
云岚眼疾手快一把借法力隔空扯住霁川的袖袍,“倒也不急在这一刻,待会我准备带兔子去集市逛逛,想来霁川你也没游过夜市,可要一起?”
“我不去。”兔子当然不想被夹在中间。
“你难道忍心扔下我一人去买衣服吗?我可怜我的衣服在救某人的时候破了,唉。”云岚此人最为双标。
兔子嘟囔着,“那姐姐就忍心扔下我独自一人守家,再说了,不是还有霁川仙君陪你嘛。”
云岚道:“那是为你的安危着想,再说了,人家还没表态呢。”
兔子仔细回想了一下,霁川拒绝过吗?没有。
“她想来是疲乏了,我陪你去不妨事。”霁川接过话。
兔子一脸‘果然如此’地哼着,“好吧,接下来该我宣布一件大事了。”
“什么新鲜事?”云岚挑眉望向兔子。
兔子用手帕将嘴角细细擦拭过后,双手环胸目光流盼,郑重道:“我,想好自己的名字啦!”
“吾名追云,大家日后请多关照。”
云岚逗她:“呀,追的是哪个云啊?”
追云瞪了一眼云岚,而后撅着嘴把视线别开,“姐姐见多识广,知书达理,依姐姐看,这名字能解作何意呢?”
云岚啧舌,“应可解作,我要努力练功。”
追云负气别过头去,用筷子猛戳桌面嘟囔着,“我知道啦!”
“追云逐月,确实是好名字。”霁川见缝插针轻声提议,“如果追云愿意的话,我可以托几位朋友巡山时带着你,全当是历练。”
闻言,云岚猛然一拍大腿,“是了,她这个阶段正应该去上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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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院中有一棵奇树,其树为柏,叶皆为珠,名为:三珠树,皎洁如雪的珍珠,在月光的映照下透着淡淡樱粉,如梦似幻。【2】
锦鸾处理完公务回到院内,便见霁川伫立于树下,“说起来,这棵树还是云岚帮我嫁接的。”
霁川行过一礼,“都是往事了。”
锦鸾见霁川如此冷淡,便转了个话题,“以前一年不见一次,全靠通灵诀传讯,今个云岚的魂魄终于修复了,你反倒来我这变勤奋了是怎么回事?”
“她今晚会去墓前告别,我顺便过来。”
锦鸾摆摆手,“得,有事说事,没事自便。”
“她昔日法器已断,我想为她锻造一幅趁手的法器,可我过几日不能回来,还得劳请您替我与老君交接一番。”霁川手中瞬间多出一螺钿嵌白玉匣。
锦鸾接过玉匣打开一看,却觉释然。
她笑道:“难怪禾胥会选你,你和他真是越来越像了。”
“他那法器无心柳原本是打算送我的,也是抽了自己本体中一韧木筋。”
霁川发觉这句话怎么说都不对味,为何最后没送出去?为何我一直不知道该唤你一声师母?
还未待他想好该怎么接这话,锦鸾已然转身离去,“得了,我上班去了。”
今夜霁川独倚树下遥望星斗迁移,直至翌日太阳升起,他的身后,由一树珍珠变成繁花海棠,院中子规啼鸣。
云岚推门入院,见霁川立于海棠影下望穿院内春,一袭流光锦天缥色长褙,轻笼内里月白色长衫,与院中方寸天地浑然一体。
她信步走向霁川,“早上好霁川仙君,可是在等我?”
霁川回眸淡然,“闲听子规问海棠罢了。”
云岚点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嗯嗯,那顺便等到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