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的黑白照放在厨房的冰箱上,那里常年照不到电灯的光,只有外祖父点起的蜡烛,摇摇晃晃的烛火一团,在玻璃相框上晕成一抹红影。
如果不是芯子是个成年人,换个真小孩在这里估计每次都会被这鬼影一样的场景吓得哭出声来。
……确实吓人。
外祖母早早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逝去,那我的父亲呢?
这个家里顶梁柱一般的男性在哪里?
我没问,我觉得不对劲。
没人朝我提起,这样的态度明晃晃地告诉我:
你的提问不会得到真相。
至于得到什么,直觉告诉我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家里玄关处的上着锁的木柜子深处时不时会出现一沓纸钞,外祖父也会在某个早晨提着兜网出门,然后在一天或者两天后的傍晚回来。
谈不上富足,但不会缺衣少食。
依靠着渔业的小镇仿佛与世隔绝,唯一的网吧是书店老板自己买的五六台台式机,在书店二楼的隔间里幽幽泛着蓝光,不良,叛逆的少年,带着薄被的中年人,踩着吱呀作响的地板,落下一地烟灰和啤酒罐。
我尝试过看能不能上网,家里没人的时候我会带着买菜偷攒的零钱摸上二楼,老板的儿子代替他坐在柜台里。
他掀起眼皮看我一眼,没说话。
我把钱递过去。
静悄悄的。
我又踮起脚放上一罐在售货机刚买的冰啤酒。
他指指被帘子盖住的隔间。
“一小时。”
掀开的一刻烟雾扑面而来,我忍住咳嗽的冲动,在嘈杂的声音里寻找空置的机位。
一道,两道,三四道目光投向我。
仿佛皮毛炸开的猫,我脊背发麻。
那些算不上友善的眼神很快又默默滑开,回到放映着赛马,游戏,美女的画面上。
查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我很快像一滩泥一样从座椅上滑下去,摸着墙角又悄悄离开。
这次没有目光投射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