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八月的时候,凝凝的肚子大得像倒扣了一口锅。
因为双胎的缘故,有难产的风险,医生建议多散步,增强孕妇体质。
沈辞工作推了很多,常在家照应凝凝,不过可能怀孕的人脾气大,凝凝和他冷战许久,总避着他,不爱搭理。
沈辞倒是好说话,摸着肚子里的娃,对老婆孕期可谓百依百顺,一丁点不耐烦没有,凝凝使小性子不愿跟他独处,他也不勉强,跟丈母娘早打好关系,让对方开解凝凝的心情。
于是沈辞偶尔不在家,去忙事业的时候,宁母就一肩担起陪女儿散步遛弯的打卡任务。
这天不巧,宁母和女儿溜达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踩到石头,脚崴了,进了医院。
二楼科室内,宁母正拍片,怕有辐射,忙催女儿出去。
凝凝手撑着后腰,在佣人的搀扶下慢慢坐下。孕妇最难以启齿的麻烦之一就是尿频,凝凝也不例外,坐下没一会儿,就有点想去厕所。
“少奶奶,我们扶您进去吧。”两个女佣尽职尽责,怕孕妇月份大,出什么意外担不起责任,所以非常热情,让凝凝面色一囧。
她还不习惯被人围观着上厕所,哪怕在家里,沈辞再不放心她,也得止步于洗手间外。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就行。”
几分钟后,凝凝低头洗手,正要把手烘干,后头传来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女声,轻轻淡淡的——
“小猫咪,好久不见呐!”
这个古怪的称呼……凝凝一抬头,果然,镜中映出一抹高挑的身影,与以往不同,对方穿着宽松的运动裤,灰外套,戴一顶压眉的字母帽,十分低调休闲的样子——就像在刻意避着什么人。
“白小姐……”
凝凝认出了她,转了头,喃喃地问,“好巧,你怎么也在医院?”
白霓朝她走近的一两步,清凉的嗓音徐徐:“也没什么,我妈生病了,我来看看她。”话锋一转,“做子女的,多少得派上点用处,你说对不对?”
她似笑非笑,盯着凝凝看。
凝凝总觉得话里有话,但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说什么。能在医院洗手间这种地方偶遇,说是缘分,倒不如归为蹊跷。
凝凝张了张唇,略有迟疑:“白小姐,有话可以直说。你太拐弯抹角,我听不懂。”
“那好,那我可就直说了,”白霓目光一凛,“我知道你查过你父亲的死因,就在几个月前。”
凝凝惊疑,“那……”
“你猜的没错,你想要的答案,我确实一清二楚。不过——”白霓卖起关子,似惆怅的语调调侃道,“不过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沈少这个人呐,瞧着倒挺光风霁月,没想到却是个锱铢必报的,我不过在你们婚礼那天多嘴了几句,瞧瞧,现在都快家破人亡,成丧家之犬了。”
白霓勾唇,贴近了些,“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主儿,沈少既然这么不留情面,那我不妨给他好好添回堵。”
凝凝正欲细问,外头传来关切的问声:“少夫人,您好了吗?要不要咱们进来帮忙?”
白霓眼神微挑:“看来今天不是好时机。”她不露声色扫了扫凝凝的孕肚,“那你等你生了吧,等你生了之后,我会找机会把真相告诉你。”
这是白霓留下的最后一句,没等凝凝挽留,她就压了压帽檐,低头离开了洗手间。
凝凝只觉得梦一样不可思议。
*
一个多月后,凝凝顺产诞下一对龙凤胎。
哥哥叫沈易,妹妹叫沈霜。
兄妹俩的名字都是沈辞起的,两个孩子中,他常喜欢抱着小小一只的妹妹逗,跟凝凝说:“凝雾成霜,咱们家小霜儿,以后该长得跟妈妈一样好看。”
两孩子是异卵,一个像妈,一个像爹。
沈辞也很爱长子,不过沈家的传统如此,对要继承家业的儿子要严厉太多。
凝凝月子里常恍恍惚惚,记挂着白霓小姐之前说过的话,她不禁想,对方真的会那么好心,将所有真相告诉她吗?
等了又等,一直没消息,凝凝忍不住旁推测敲,向身边人打听。
“什么,你问姓白的小妖精一家?”宁母提起这个差点差走她准女婿的姑娘时,仍没有好语气,“问她做什么,也不嫌晦气!”
“白家出什么事了吗?”
“哎,别提了,倒霉的事都赶一块去了,”宁母也唏嘘,“说起来,她也算可怜了。原本她爸植物人,在医院撑个几年,白霓母女想顺利接管家业不难。不过谁晓得姓白的躺医院突然死了,里头指不定有什么蹊跷。外头那些个私生子一溜烟全冒出来了,这人一死,得分遗产吧,外头养的孩子是名声不好听,可总归死的是亲爹,也有分钱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