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躲回房间,反锁住门,背靠着门板平复呼吸,心脏却怦怦跳个不停,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原处。
她爸的死难道不是意外,而是和沈家有关?
她拼命回想她爸死去那年的事,那会儿她刚上小学,有个周末,爸爸带她去游乐园玩,她玩得好开心,傍晚才拉着爸爸的手恋恋不舍离开。
爸爸还带她去甜品店吃了小蛋糕,她一个人坐在店里的座位上,用塑料小勺舀着蛋糕上漂亮的奶油小红花,爸爸说要出去打个电话,让她乖乖吃东西不许乱跑。
可是后来,她等了好久好久,爸爸都没有回来。
再之后,听到救护车“滴嘟滴嘟——”刺耳的声音,出门看热闹的甜品店小姐姐慌张地跑回来,说小朋友好像是你爸爸出事了!
她被抱起,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马路对面血淋淋的人。
爸爸后脑壳磕在马路沿上,流了好多好多血,她吓得大哭,拼命地喊爸爸,可是爸爸却再也没有睁开眼……从此以后,就剩她和妈妈相依为命,而妈妈的脾气也因为爸爸的过世而越来越糟糕。
回忆收起。
凝凝不禁得想,当时有没有哪里不对劲,是她所遗漏的了?
慢慢的,她忽然记起一件事,当时围观群众里有好心人还问过她,刚刚有个女的也被撞倒了,长得很漂亮,问是不是她妈妈。
凝凝当时都吓傻了,只知道哭,什么也回答不上来,后来直到母亲接了电话赶来,连舅舅也千里迢迢赶过来为爸爸办丧事,记忆因痛苦而模糊。
只记得舅舅跟妈妈说,是场意外,有人酒后驾驶无意中撞了爸爸。妈妈不肯收赔偿金和解,坚决要肇事的司机判最重的刑。
凝凝被妈妈抱着上过法庭,见到那个脸方方圆圆的司机,长得并不凶恶,个子也不高,胡子很乱,也不怎么说话,法官问一句答一句。
难道……
难道那不是真正的凶手?
整个庭审过程中,凝凝没有听任何人提起那个和爸爸一起被撞的漂亮阿姨。
她到底是谁?
一切像是陷在云雾中,看不清楚。
凝凝正心乱如麻时,门把手从外面被转动,她一个激灵,忽听得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凝凝,你锁门做什么?”
是沈辞!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凝凝现在想到沈家的任何人都不免心中微有异样。
不过沈辞跟她是同龄人,那会儿年纪也小,这事应该与他无关。
凝凝一面想着,一面怕引起沈辞的怀疑,忙平定了一下情绪,开了门,扯出笑:“刚刚想换衣服,怕有人进来,就锁上了。”
沈辞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笑了笑:“那确实得锁,我媳妇,总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他踏进来,将门合上,揽过她的腰,低头下巴搁在她肩上,像是无奈抱怨:“你家亲戚可真多,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
刚送了个仗着是长辈,就耍酒疯非要他亲自送的老头回家。要不是看在凝凝的份上,沈少本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早让保镖把人扔出去了。
凝凝心不在焉地支吾了声,还在想着事。
沈辞貌似不满,掐了她腰一把,贴着她耳鬓呢喃:“阿凝,你也不说心疼心疼我,老公和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谁更重要?”
像是非要威胁出个答案一样,他含住她圆润的耳珠,咬了个齿印,舍不得,又舔了舔,百般缠绵,哪有原先那冷淡强势的半点影儿,向老婆撒娇都来不及,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似的,黏人得厉害,什么肉麻话都不避讳说。
然而凝凝此时又哪有心情理会这些缱绻情意?
她心思全在那个神秘女人身上——也许和沈家有关,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有个猜测在心里怦然欲出,凝凝没理回沈辞刚刚的问题,脱口而出的突兀问:“阿辞,我们什么时候给叔叔阿姨扫墓?”
话一出口,凝凝就知道糟糕了。
她下意识想捂嘴,但手还是克制着放下了,越遮遮掩掩越惹人怀疑,眼下能做的,唯有期盼沈辞没有起疑,让她可以忽悠过去这一次,以后自己慢慢查。
一旦把事情都摆在明面上,凭她微弱的力量,恐怕什么也查不出来。
果然,沈辞听了她的话后,唇角弧度收起,抬头眯起眼打量她,似笑非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见公婆了?人死如灯灭,我是不信什么神仙鬼怪的话,咱俩的日子就咱俩好好过,和那些过去的长辈无关,你说呢,凝凝?”
他轻捻起她肩上一缕发,轻轻一嗅,眼神上挑望她,别有一番深意。
凝凝总觉得话中有话,但又不敢打草惊蛇,至少那不是现在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