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
他将开口便被打断,洛冰河捂着脸,泛红的双眸透过指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他摇晃着站起身子,走到沈清秋面前一把抓住人手腕,力度极大,像是要将骨头生生捏碎般,若换作旁人,恐怕此时已跪地哀嚎求饶,可沈清秋仍冷淡地看着男人,只是脸色苍白了些。此等情景,对于现在的洛冰河如同雪上加霜,令他怒火中烧,还生出几分挫败感,那样委屈的眼神,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呜啜泣:“你知不知道,那盏茶水有多烫?”
此话一出,沈清秋终于有了反应,他登时如坠冰窟,反手握住洛冰河手腕:“你...说什么?”
“我全心全意地服侍你,敬你为尊,你却任我被众人欺辱,给我错误的功法,甚至最后将我推下深渊...我恨你,沈清秋,我该恨你...不对,不对,这不是我的师尊。”洛冰河此刻意识混乱,头脑不清,更本没办法去细究沈清秋瞬间僵硬的神情。
“师尊,”颈间的玉坠子早已在他疯疯癫癫的动作间滑出衣领,左右摇晃,洛冰河僵硬地转动眼珠,垂头去看那玉观音,眼眶泛红,喃喃道:“我认不清。”
沈清秋怔然,耳中嗡鸣。
心魔剑迸发的魔气已经尽数被洛冰河吸收,他眼前发黑,直直向前栽去。
一阵兵荒马乱。
纱华铃感觉现在快要死了——憋笑憋得。
如果不是洛冰河此刻昏迷不醒,她绝对会大笑出声,堂堂魔界尊上晕倒后磕到自己的头,还在脑门上留了那么大的红印,任谁听了都会捧腹的吧?
纱华铃偷偷捂住嘴,还是泄出几声不大不小的咯咯笑声,她反应极快,抬手一挥,原本缠于身上的红纱飞出,将刺来的几道冰锥震开,站在对面的漠北君眼神淡漠,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略带几分警告。
嘁,冰疙瘩。纱华铃腹诽,抱着故意恶心人的想法又咧嘴笑了笑,肆意骄纵之态尽显,不意外地看见漠北君面无波澜眼神却愈发危险的样子才作罢。沈清秋将两人举动看在眼里,淡淡道:“他这情况,持续多久了?”
“怎么?沈前辈心疼了?”纱华铃唇角微勾,“铃儿倒是知道些事情,可也不能白白告诉您,前辈准备拿什么来换呢?”
纱华铃轻舔下唇,涂着蔻丹的手指缓缓伸向男人领口,却在半道停住,沈清秋释放的灵威压在身上,使她动弹不得,男人懒懒抬眸,眼底满是杀意。
纱华铃到底有些忌惮,悻悻收手。
“每月一次,一日过后,自会醒来。”漠北君冷声回答。
“可有法解?”
“尊上说,”漠北君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沈清秋面上,“你会度他。”
四目相对,两人对峙良久,沈清秋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洛冰河怎会梦到上一世的事情?沈清秋百思不得其解,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重生至今,他头次像现在这样乱了心神,强行镇定下来后大脑飞速运转,猜测所有的可能性和应对方法,他绝不能让洛冰河记起前世之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心魔。男人一遍遍地念着这两字,灵光一闪,想到什么。
洛冰河虽然将沈清秋虏来了魔界,却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魔域一片荒芜,天地之间充斥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让人感到一股压抑和恐惧,魔域边界是和无间极为相似的深渊,深不见底,沈清秋慢慢走在边缘,渺小的如同一粒沙砾。他这类修真者在魔域是个备受瞩目的存在,魔界族人看到他便如同看见一块肥肉,可沈清秋腹部被心魔剑刺的伤口刚痊愈不久,周身还残存着丝缕魔气,震慑得他们又不敢贸然行动。
男人垂首盯着深渊若有所思。
身后传来躁动,沈清秋听见有人跪地磕头的声音,还未动作便被拽着胳膊从深渊边缘拉回,洛冰河神情慌张,发型散乱,看起来像是刚醒就赶过来的模样,咬牙道:“你要去哪?”
“我要回趟清静峰。”
“不行,”洛冰河当即反对,“岳清源已召集另外三派商讨救你一事,此刻回去,你定会被层层保护起来。”
沈清秋神色微冷,道:“洛冰河,我不是在同你商讨。”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额间天魔印红光大盛,洛冰河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未完全稳定心智就听到师尊独自前往魔域边界一事,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此刻听到沈清秋执意要走,只觉胸腔内气血翻涌,怒吼出声,“你就这么急着从我身边离开?”
“你是不是准备去找那个公仪萧?他就这么得你心?杀了...我要杀了他...”
沈清秋甩开洛冰河,淡淡道:“疯子。”
“我是疯了,”洛冰河轻笑,他眼中情绪复杂,有怨,有悲,还有一丝疯,可他嘴角却是笑着的,整张脸扭曲狰狞,他紧紧盯着沈清秋,闭了闭眼,“你弃了我五年,叫我如何不疯。”
“你说过要度我,你必须度我,”他低声呢喃,眼神偏执,狂风骤起,尘沙漫天,两人的衣袍被吹得咧咧作响,“所以你不能走...”
可是如何让师尊再也不能离开自己呢?
洛冰河转动眼珠,视线渐渐汇聚到一处,手心魔气汇聚,沈清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身后众人惊呼。
洛冰河脸歪到一旁,左颊迅速泛红,堂堂魔域尊主,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一掌,碎发遮盖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跟来的手下碍于沈清秋的身份不敢贸然上前,只得在远处观望,沈清秋略微喘气,还维持着打人的动作。
“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