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迹部自然是看到了日吉的推特,他给日吉打了电话想问他究竟想干什么,谁知日吉根本没打算跟他解释,冷着脸回了几句话就挂了,那态度仿佛他才是爹迹部才是儿子。
迹部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怎么别人家的儿子就那么好养,就他亲生的爱跟他对着干,这叛逆期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啊。
他跟忍足倒苦水道:“哼,你说我是造了什么孽,我年轻那会儿哪像他那么不听话,有事没事就跟自己老子对着干,除了入江前辈那件事,我从未忤逆过父亲大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债鬼。”
忍足安慰他道:“我想日吉会这样,也许问题出在了你身上。”
“啊嗯?你什么意思?”迹部挑眉,明显有些不爽,这是安慰他还是讽刺他呢。
“你说日吉不像你,这很正常,你父亲可没有天天跟不三不四的人厮混,除了对你管得严些,给你树立的都是正面形象,就你现在这个后妈,都是你亲妈死了十来年他才迎来的第二春,还为了维护家族面子把人家给抛弃了,现在才重新给找回来。你要是受他影响,那顶多就是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以及面瘫脸。”
“啊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日吉现在这个情况不是你们家基因出了问题,而是你的作风有问题。”
“……哼,别说得好像我寻欢作乐的时候你只在一旁拉小提琴助兴而已。”
“我又没有儿子,自然不担心他学坏。”
“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叫你来是来安慰我的,不是让你在这挑我的毛病,日吉恨我,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泷,他希望我怎么做,八抬大轿把泷娶进家门?”
“如果他的确这么想,你会答应吗?”
“应该……会吧?”迹部叹了口气,一副对日吉无可奈何只能妥协的样子。
忍足啧啧称奇,揶揄道:“啊咧,真是个让人感动的父亲呐,你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儿子可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对着我也一副仇人嘴脸,我哪里得罪他了,你们父子俩的恩怨情仇可别把我掺和进去,我这个人心灵脆弱,受不得这种残忍的对待。”
“行了,说这些干什么,一个大男人,还指望我抱着他痛哭流涕地诉衷肠吗?他该长大了,迹部财团的继承人绝对不该是这个样子。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慢慢喝,我去看看那几个小兔崽子。”
迹部喝下最后一口酒,取下领口挂着的墨镜戴上,挥挥手走人。
宍户正在门口等他,双脚/交叉,就这么随意斜靠着,沙滩裤,大花衬衫,领子开得很大,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胸肌,在烈日底下有种要命的性感。
迹部突然觉得,其实这人比他想象的更有魅力。
“喂,你热不热?”
宍户看了他一眼,没回话。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宍户就再没跟他说过话,虽然每天还是尽职尽责守在他旁边保护他的安全,但只拿他当透明人,一副拿钱办事身不由己的贞洁烈女一般处处透着勉强。
“你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
宍户摇头。
“你还在生我的气?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别一副被我污了清白的样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本大爷不缺你这一道小菜,你犯不着跟防贼一样防着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对你不感兴趣,你那些恶心的心思都给我歇了,否则我拳头伺候!”宍户挥着拳头恶狠狠道。
迹部有些想笑,宍户这样对他来说不过是野猫发飙,非但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还挺有情趣。
“你那三脚猫功夫就别在我面前吓唬人了,我就一句话,你以后还跟我吗?”
“切,你说话能别这么恶心吗!我这个人最讲诚信,既然拿了你的钱,我自然会按合同办事,但是,等合同一结束我俩桥归桥路归路,你别骚扰我,我也离你远远的,省得我们彼此恶心。”
“我不恶心你,行了,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最好是。”
跟宍户这么一斗嘴,迹部心情好了不少,揽过宍户的肩膀说要请宍户去喝几杯,被宍户嫌弃地甩开了他的手。
两个人拌着嘴离开,只留忍足一人待在酒吧里喝到了半夜才离去。
像他这样英俊又面带忧郁的男人,在酒吧里是香饽饽一样的存在,但奈何来了一波又一波人,都没有人能把他带走。
最后,他推开人摇摇晃晃站起来离开了。
他回了酒店,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岳人的房间附近徘徊,他在犹豫,又或者说他在害怕,他害怕岳人眼里的厌恶和恐惧。
真是栽了,没想到自欺欺人那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点喜欢岳人……
只有一点点,他不断说服自己。
既然只有一点点,那怕什么,他在岳人门前停下,抬起手敲了两下房门。岳人打开房门,见是他,想也不想就要关门,但忍足力气大,硬是用手肘顶着门进去了。
酒气一下就铺满整个房间。
“你来做什么?”岳人脸色不太好,他不懂为什么忍足就这么阴魂不散呢,一想到这样的骚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彻底结束他就想抓狂,为什么要毁了他一次后又要毁他第二次,难道他上辈子是欠了忍足一命吗!
忍足苦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不需要,忍足侑士,我很感激你当初救了我,虽然你后来又抛弃了我,但是没有你给予的暂时的保护,我可能会落得非常悲惨的下场,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求求你离开我的世界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想起任何跟以前有关的事,你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
“岳人你在说什么,从我们相遇开始我就发现你的反应很奇怪,我喜、喜欢你,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忍足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忍不住向前,但岳人惊得立刻后退了两步,两人的距离拉得更开了。
岳人摇头,闻着忍足身上浓重的酒气皱眉道:“你什么都不明白……我跟酒鬼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我不恨你,你也别来找我,我们两不相欠。”
“我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难你了?”
“没有谁为难我,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我派人去调查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但是一无所获,有人在暗中阻挠我的调查,而这股力量很强大,岳人,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
“你调查我?”
岳人惊恐地睁大双眼,怎么会,果然,忍足还是去调查他了,那宝宝?他疯一样冲过去死死抓住忍足的手臂,指甲恨不得掐进肉里,面目狰狞吼道:“你都发现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岳人你冷静一点!”
“混蛋!我为什么要遇见你,为什么为什么!”
岳人却更加发狂地捶打忍足,这个人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再次跌入黑暗的深渊,他好不容易从深渊里爬了出来,又戴着一张温柔的面皮笑意盈盈凑过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跟他聊往日情谊,多么可笑,多么冷血!现在还要说什么喜欢他,天底下哪有这么残忍的喜欢!
“给我滚!滚出我的世界!谁稀罕你的喜欢,我呸!你以为你是谁,我喜欢你什么,喜欢你戏演得好,情话说得比冬天的冰河还滑溜,还是喜欢你的血又冷又腥,让我的五脏六腑跟被烈火焚烧一样的疼!”
“那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我从来没对你撒过谎,以前我也以为我对你只是逢场作戏,但我看清了我的心,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所以我才能毫无负担地说出来。”忍足没有阻止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发泄怒气。
他不知道岳人经历了什么,但如果岳人痛苦,他不介意在一无所知的时候接受惩罚。
他可能是真的病了,不然怎么会做这种丢人的事。
是的,很丢人,对他这种喜欢游戏人间的情场浪子而言,认真一词便是嘲讽,而为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弯腰是一种耻辱,只有蠢货才会怜惜一个不算至宝的情人,现在的他无疑在慢慢变蠢。
“到现在你还在撒谎!我不需要一个满嘴甜言蜜语,但心里有一杆秤把我当货物一样估值打分衡量轻重的爱人,忍足侑士,你不是我想要的人,我以前不懂事,有很多很笨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忘记,我也会忘记,你放过我好不好?”岳人已经冷静了很多,但一番又气又怒的嚎哭后一张脸狼狈又可怜,眼睛快红肿得睁不开。
忍足看得心疼,想伸手替他拭去眼泪,但被岳人躲过去了。
“如果以前我做错了事惹你伤心,我以后会补偿你,只是你别再说这些叫我伤心的话,我喜欢你这种事又不由得我控制,怎么能叫我撒谎骗你,以前我认不清我自己,现在我认清了,自然要尽力补偿你,就算你现在还无法像过去那样接受我,也请不要讨厌我,不要拒绝我的靠近,让我对你好一点,可以吗?”忍足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都说了我不需要,你听不懂人话吗,你如果真想对我好,就离我远一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你对我最好的补偿。”岳人又忍不住暴躁起来,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忍足,恨不得用那锋利的牙齿和指甲将忍足撕碎。
忍足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如同温柔的情人一般,耐心地哄道:“你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心里还怨恨我,怪我当初不辞而别,但我有给你留下一笔钱和一套房子,足够你安稳无忧的生活……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你愿意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如果真是我让你受了很多苦,你捅我一刀吧,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他的嗓音依然有让人沉沦其中的魔力,轻易让人缴械投降。
岳人暴躁的情绪在那温柔的安抚中平复下来,一张脸虽然不再怒气腾腾,但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他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这是他的缺点。
“我捅你我还要坐牢,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像你前途无量有的是时间玩,我玩不起,我也不想玩,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当我求你,拜托你以后拿我当个死人好不好,我是死是活你都别管好不好?”
“那怎么行,岳人,我喜欢你,我确信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岳人别过脸,不去看那双情意绵绵的眼睛,“我说不过你,你嘴巴厉害,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再让你说下去,恐怕倒成我欺负你害你受相思之苦了。”都是假的,还装得那么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忍足下了蛊了,竟让忍足低声下气陪他演这一出戏。
忍足试着将岳人揽到怀里,轻轻在他发旋上落下一个吻。
“我可能病了。”
否则怎么会一见到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明明说好只有一点点的,却把自己的弱点全部暴露给了岳人。
“那你赶紧去死。”岳人嫌恶地推开他,臭死了。
“你说话真叫人伤心呐。”
“我没空陪你演戏,赶紧滚,不然别怪我喊人了。”
“原来我刚才说了一通你压根没听进去,我说我喜欢你,请允许我正式开始追求你吧。”
“你有病吗?”
“对,你果然没听我说话。”
岳人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忍足的举动全都在告诉他忍足喜欢他,他就算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但他的理智一直在提醒他这种事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忍足就算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也不可能是他,一道被吃腻过了的菜,再重新从冷宫里拉出来临幸,也不过是玩个怀旧,怎么能当真呢。
何况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他已经有了新的开始,谁还会回头吃有毒的草。
他不是真的猫,没有九条命陪忍足玩。
“我才不管你喜欢谁,现在马上给我滚!”
“不要这么凶嘛,我们好好聊聊。”见岳人已经恢复冷静,虽然还是凶巴巴警惕他,但忍足已然觉得胜利在望,因此又恢复成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像个慵懒的情人一般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岳人看见他这样子就来气,抓起忍足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喂——呲~”
忍足轻拍岳人脑袋想让他松口,但岳人死咬着不放,一副忍足不走他就要咬下一块肉的架势。
“好,我先离开,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唔唔?”当真?
“当真,乖,先放开。”
岳人这才松口嘴,忍足手臂上的牙印已经开始渗出血来。
忍足却笑了,他的小野猫好像又回来了。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把这只小野猫重新驯服成只认他一个主人的家猫。现在,他还有一件事需要搞明白。
出了岳人的房间,他来到桦地的门前敲门进去。
他相信桦地会给他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