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近拔出腰间的骨剑,沉沦的黑日流体宛若巨浪,淹没了地面,攀上墙檐摧毁墙体,冲垮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整个世界昏黄与阴影交织,钟楼内死亡蔓延,钟楼外,尹清漓的身影仿佛与地平线重叠,其右是即将落山的太阳,其左的惊涛骇浪的黑日。
尹绝世站在她的面前,俊美的脸是歇斯底里的癫狂。
“好!很好!没想到她的规则还有这个用处,你放心,等我杀了你,就送她下去陪你瞑目!”
“呵,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等我杀了你,就送你下去见尹华!”
突然!白雾狂风呼啸,足以冻结一切的寒潮席卷而来,无处不在,翻涌着势要将万物凋零!
白雾里,尹绝世和尹清漓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尹绝世的法阵百道叠加瞬间释放,却只见尹清漓周身花海飞舞,切割着空间,撕裂天空!
头顶之上,一座巨塔从天而降!
带着无数的佛光与外面恢宏的石像压向尹绝世!
阵法?
给我破!
一个身影携带着滔天的恨意挥出巨斩!
“尹绝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屠刃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杀向尹绝世。
尹绝世起左手做诀,百万只冰鸟听起号令与屠刃厮杀起来,右手指向天空中即将压下来的浮屠塔。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为什么是天地七子!”
万道阵法?
不,是数百万道!
齐刷刷的定向天空,像是一层厚厚的屏障,散发着夺目的炫光,搭起了彩虹般的桥梁,浮屠塔再进不到半寸!
以一人之力可破千军万马!
这就是天地之子!
不远处,方裘雪却勾起嘴角。
寅城天才,不过如此。
方裘雪剑指尹绝世,悬于莲花之上,尹清漓的身侧。两人双双站立,那莲花愈开愈盛,其模样逐渐妖艳起来。
红的似蝮蛇般窒息,美的如地狱旁开的曼陀罗花,用你的血浇灌白莲,用你的命助我杀方辰渊!
浮屠塔之下,尹清漓指尖划出金色的流光,地面上圣洁的莲花拔地而起,唯美得绽放开来。
浮屠塔下,莲花盛开。
佛说,渡人即渡己。
浮屠塔是悔过,白莲则是超度!红莲又如何?
以系魂城一个城为基点的阵法凭空显现,无数身着僧袍的古僧跪在地上虔诚的念诵着经文,木鱼声像风一样灌入这个落日之城。
就用这颂唱,渡我心爱之人,前往来世。
用这盛开的妖莲,替我母亲复仇!
如果项近不是天地十子刚好克制方辰渊,方裘雪和尹清漓要如何杀掉能够掌控时间的方辰渊?
天荒令和浮屠塔,这就是回答!
下雪了。
原来在这系魂城,原本是过着冬天吗?
方辰渊看着天空零星下着的小雪,不知不觉又想起自己刚来系魂城的那一天。他看向项近,即是嘲笑她,也是挖苦自己。
“我看不见你的未来。”
项近给骨剑附上黑炎,也看着那雪:“掌管时间的人,也能看见别人的未来吗?”
“三子找过我。他说,秒针倒计时的尽头,是你死。”
“而太阳落山之时,是我死。”
他们一起抬头,秒针已经指向了九。
那就是……还有三秒?
“再见了,十子。”
方辰渊拿出自己的画笔,一笔勾勒画出时间的长河,流水潺潺,无数光阴悄然而逝,仿佛历经了所有人的人生,而项近,位于时间长河的尽头。
谁能想到,方辰渊其实是一个画家呢?
项近站在时间的尽头,身躯化作灰烬。无论多么长命的人,最后只会化作一捧灰散落飘零。
在此刻,一个身影与她一起站在了时间的尽头。
方裘雪手持着天荒令,在这一刻冻结了时间。
若时间停止,天荒令会让它流动。若时间流动,天荒令会让它静止。
在万物之中,只有它不会因时间产生改变。
这才是真正的,刹那的永恒。
天荒,万物始于天地蛮荒,也会终于天地蛮荒。它是开始,也是尽头。
站在时间的尽头,往前走是过去,往后走是未来,但项近没有未来,所以她站在原地。
眺望过去,她看见了方辰渊的过去,又或者,是方裘雪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