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皱眉,语气带着一丝狐疑:“可是……也有可能像从前那样,小姐睡床,姑爷睡地上呀。”
“那就看今天早膳的时候,小姐能不能起来了。”檀云眼珠一转,坏笑着压低声音:“我猜呀,十有八九是起不来了。”
一旁的霁月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秋纹:“小声点!万一被姑爷听见……”
秋纹捂着嘴,狡黠笑出声:“姑爷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们这是为他的大事操心呢!”
刚替她掖好被角准备出门的人忍俊不禁,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倒是被秋纹说中了,昨夜他不过是握着她的手守了一夜。
因着命案奔忙了大半日,她已是疲惫不堪,又未曾稍歇和他聊到夜深。他刚回身握上她的手,飞燕便倦极而眠,眉眼间却是一片安然。低头望着她熟睡的眉眼,满腔柔情如水,他不舍抽手,任由她握着,僵直坐在床边。
恍然忆起那夜洞房花烛,烛影摇曳,她却是一脸防备与疏离。在那个本应属于他们的欢喜之夜,他成了局外之人。新婚的床榻,他连半步都未能靠近,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守着一室孤寂。
那时,他便明白,纵然得到了名分,也不过是一纸虚妄,她的心依旧遥不可及。
他知道,她被那人伤得遍体鳞伤。他也知道,她嫁给自己,不过是为了气那人追来京城,借着这道赐婚,唤回那个伤她至深的人。若是那人追来了,她定会毫不犹豫随他远走高飞,而自己便会成为满城笑话;可他终究没有来,而他,也不过是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新娘。她带着满腹心事嫁入寇家,而自己依然是满城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那些闲言碎语,他都知道。父母眼中流转的无奈与欲言又止,他也懂。这场婚姻只是她对另一个人的一场赌注,而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筹码。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满心欢喜。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成了他的新娘子。哪怕这个名分千疮百孔,哪怕她的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人,他也甘之如饴。
原以为,这辈子便是如此守着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名号,与她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他也从未奢求太多,她不爱他,也无妨,只要她在身边便好。
可今日,他见那人肆无忌惮盯着她,心生醋意一时意气握住了她的手,她却并未挣开。而今夜,她更是不再抗拒,与他用膳,为他夹菜,与他谈论案情,如寻常夫妻一般。待到夜深,她更是握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她的依赖让他心头升起一丝奢望,仿佛触及了她心底的柔软。可这奢望又如流萤般短暂,他不敢放纵自己去追逐那份渴求,情欲在胸中翻涌,又被他生生压下。
情欲二字,终需两情相悦,方得人间喜乐。他害怕自己越雷池一步,便会立刻被她推回原点,甚至将这一点来之不易的温存彻底化作虚无。他不敢试,也不愿试。
触及她的手如白日一样,依旧有些颤抖。他不知,她是否真的将过去放下。他不知,她的心是否真正接纳了自己。他更不知,那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人是否还会让她心生波澜。
飞燕的心,如同冬日初绽的梅花,娇弱而未全然盛放。他怕自己的靠近太过仓促,反而折了那得来不易的花骨朵儿。
他唯有等待。
寇随之在御书房中听着皇上与八贤王细究昨日命案,思绪却绕着飞燕反复盘桓,寻思着自己还需要等多久时,等来了另一个人。
“启禀皇上,包拯与公孙策请求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