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自家的小鸡怎么就成别人家的了?暮春已至,公孙策郁郁的在包氏学堂咬下一口鸡腿。真真是……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盛夏酷暑,骄阳似火,又是一年采莲日,宜吃醋。
公孙策最近有些愁闷,他的师傅医术过于出众,容貌也实在太耀眼了,总有一些觊觎她才华美色的人借着问诊的名义来看她。这不,眼前就有一个。
“这位公子,你脉浮而数,是风燥外袭之脉,无甚大碍。”病患却看都不看他,目光一直往后方拾药的飞燕身上瞟。公孙策语气更加不悦,“加之你皮肤干裂,口鼻干燥。赤日炎热,你少出门多饮水便好,无须用药,请回吧。”
“我身子可是极其不适,你怕是诊错了吧?听闻龙姑娘医术高超,还是让她来替我把把脉吧。”
公孙策心下烦躁,开始逐客,“你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龙神医了,回家歇着吧,不送。”
把人赶走后,公孙策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干脆起身至药柜前,对着飞燕闷闷道:“最近风大干冷,以后你出诊带个帷帽。”
身上有些微潮闷热的飞燕摸不着头脑,伸出小手探了探公孙策的额头,“你莫不是病了吧?说什么傻话呢?”
握住额上的柔荑,公孙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暗自打定主意,等飞燕三年守丧期一过,就立刻把她娶过门,以绝后患。
后院的残荷熬过寒冬,又再迎风吐艳。公孙策趁着闲时,摘下几个莲蓬剥了莲子,又沏了一壶莲心清茶。正准备给飞燕端去,就见她抱着一大包东西兴奋朝他跑来,“公孙策,看,是孔大哥送来的。他感念我妙手回春,悉心治好了他的娘亲,给我送来了刚摘的莲子和孔大娘做的酱鸭,可香了,你闻闻!”飞燕沉浸在病患康复的喜悦里,举着莲子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你瞧这莲子多新鲜啊!我就爱吃莲子,却又总是懒于去剥,这下可以吃个够了。”
公孙策的脸色越来越黑,重哼了一声,在飞燕不解的目光中离去。她疑惑地想叫住他,公孙策却越走越快,径直回了房不再出来。最近他好像总在闹脾气,还时不时说一些胡话,难道是天热上火所致?飞燕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低头看到一碟码得整整齐齐的莲子和仍冒着热气的莲心茶,突然就明白了他在气什么。
晚些时候,飞燕端来一碟酥松香甜的荷花酥叩响公孙策的房门。
他依旧黑着一张脸,别扭地移开眼不看她。飞燕放下盘子,小心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这可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快尝尝。”
见飞燕来哄他,公孙策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半,但还是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要是这次不树树威,下次她又收一堆阿猫阿狗的东西,他岂不是要被活活气死。
见他还是绷着脸,飞燕委委屈屈地摊开小手,“荷花酥出锅时我被锅里的热油溅到了,你看,都红了。”
一听这话,公孙策哪里还顾得上生气,立刻抓过她的手。果然,白嫩的手背上红了一大片。急急去柜里翻出膏药涂抹在她的手背上,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做个糕点还能把自己烫伤。”
“公孙策,我可是第一次做荷花酥欸,哪里知道这么难啊。”飞燕撅着嘴,可怜兮兮的。
“你说说你,又不善厨艺,干嘛要去做这复杂的玩意。”看着她被烫得起了小泡的手,公孙策心疼不已,轻轻吹了吹气,又挖了一大勺膏药抹上去。
“嘶……疼疼疼!”飞燕龇牙咧嘴大叫,他手上的力道又柔了几分,直到一双小手被涂得满是油腻腻的膏药,才放下心来。
飞燕将脸凑到他跟前讨好地笑着,“你吃一个,还热乎着呢!”
公孙策被她逗得好气又好笑,本想着硬气点好好教育一下她,可看着她乖巧温顺的模样,到底还是服了软。捏起一个荷花酥,咬了一口细细嚼着。
“好吃吗?”飞燕又期待又紧张。
“不好吃。”
“不可能呀,我可是按楚楚姐姐教我的来做的,怎么会不好吃呢?” 飞燕皱了皱眉,想伸手去拿一个,可看看自己满是膏药的手,又缩了回来,“你喂我一个,我尝尝。”
公孙策心里一乐却依旧面不改色,神情严肃地拿起一个荷花酥咬了一口,再往她嘴边送去。
“谁要吃你咬过的啊!”飞燕嘟着嘴躲开,朝那盘荷花酥扬了扬下巴。
“吃不吃?”举着半个荷花酥,公孙策学她的样子也扬了扬下巴。
飞燕红着小脸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张了嘴,“这多好吃的啊,怎么会难吃呢?”
公孙策忍俊不禁,挑了挑眉,“嗯,所以我是骗你的。”
又被骗了!飞燕二话不说,抡起小拳头朝公孙策结结实实一顿揍。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秋高气爽,硕果累累,又是一年收获月,宜嫁娶。
离别的三年,他们各自做过许多美梦,梦里红妆十里,梦外一地狼藉,醒来泪眼婆娑,两地愁苦。守孝的三年,他们并肩共走水云间。公孙策用漫长的时光,将飞燕心里的一池残荷养回亭亭菡萏。眨眼六年转瞬而过,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终不再是南柯一梦。
一吻之盟,书向鸿笺。白头之约,载明鸳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医馆布置得遍是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挂上了大红灯笼,梨树竹子系满了锦绸喜字。在鞭炮唢呐声中,飞燕一袭云锦红妆朝公孙策走来。
他终于如愿娶到了梦里的小仙女,她终于如愿嫁给了与她有一吻之盟的少年郎。
好不容易等到宾客散去,包拯楚楚展昭又来闹洞房。公孙策在好友的起哄下,微颤着手掀开了飞燕的鸳鸯盖头,喝过合卺酒。又闹腾了许久,展昭和包拯才被楚楚一手一个拖着带走。
婚房内,龙凤喜烛燃得火亮。喜床上安静坐着的飞燕黛眉轻染,朱唇微点,额间一抹金色花钿,公孙策一双眼睛舍不得移开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才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道:“娘子。”
飞燕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低垂了眼帘,微不可闻地唤了声:“相公。”
这一声听得公孙策心中是一万个熨帖,爱煞了她这般羞涩的模样。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倾身吻上他等了六年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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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稍露,滴花心动。正情浓,鸳鸯枕上,又被五更钟。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