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晖小声说:“老徐盯你好久了!往旁边蹭啥?”
“有猫……”祝沈延声音戛然而止,不知为什么突然不太想和人分享这件事,他面不改色,“有毛毛虫。”
“毛毛虫?”于晖往严则奇那边躲了躲,被后者无情推开,“老子最怕毛毛虫了!”
祝沈延扫了一眼于晖那十足刚毅的平头,和浓眉大眼一巴掌能拍死五只毛毛虫的长相,弯着眼睛笑了笑:“已经爬出去了。”
“那你不早说……”于晖轻咳了两声,回自己位置上坐好,“兄弟,找到个比你还能装的人了。”
“?”
“喏,台上站着那个。刚刚老徐叫他上去做题,这哥们儿直接回了一句‘太简单,没写的必要’,牛逼不牛逼!给老徐脸都整绿了。”
“那他现在在干嘛?”
祝沈延注意到了黑板上多出来的题目,看字迹像是徐老师亲自写上去的,他翻出张新的草稿纸,自己也尝试着解答。
“老徐单独给他出了一道加试题,巨难!反正我是做不出来,他在上面站了有两分钟了,我估计老徐就是想挫挫他锐气。”
于晖话音刚落,台上的男生就拿起了粉笔,干脆利落开始答题,台下交头接耳声顿时传染一片。
几分钟后,祝沈延好不容易在写满草稿的纸上找出点头绪,正准备顺着苗头往下捋,却被于晖晃着手臂,将那条好不容易牵上的丝掐断了。
“于晖……”祝沈延咬牙切齿。
“他证出来了!就几分钟,他他他,他全证出来了!”
祝沈延惊异望去,黑板上密密麻麻写着证明过程,条理清晰,重点明确。
也许那个男生刚刚站在上面的两分钟想的不是该怎么证明,而是该怎么将证明过程写得准确且通俗易懂……
徐老师显然也被男生的数学天赋惊到了,他转向底下坐着的学生:“你们有证出来的吗?”
没人举手。
于晖小声吐槽:“这才几分钟?抄都没这么快吧!”
“证一半的呢?”徐老师又问。
底下寥寥有人伸出手,但都举得不高。
祝沈延余光瞥到他旁边那位毫无动静,于是乎视线悄悄往他草稿本上移。
他没忍住:“你都快证完了为什么不举手?”
“前年S省加试题中有一道类似的,我之前做的时候解了很久。”
因为是类题,所以余叙按照自己第一次做的时间算,祝沈延觉得他大概是有点蠢,也实在过于实诚。
“你叫……林琮?”徐老师对了对手里的名单。
林琮点点头:“老师我可以下去了吗?”
徐老师瞟他一眼,挥了挥手。
林琮顶着神色各异的目光往后排走,也许是本身对这些不太敏感,也许是早就习惯,反正他自己瞧着跟出去上了个厕所回座位一样轻松。
“延。”于晖眼睛盯着林琮,嘴巴依旧叭叭个不停,“跟他比起来,连你都变得慈眉善目了。”
祝沈延没理他,专心听课去了。
因为林琮这个插曲,后面三位上台答题的晚到生一个比一个亢奋,徐老师准备好的题目全部成功解决,算是给奥赛班第一堂课开了个好头。
中午于晖还准备拉着祝沈延出去吃饭,结果被后者以“作业没做完没资格吃饭”为由残忍拒绝,并善良地提醒他徐老师布置的题明天课上要抽人回答,然后顶着于晖哀怨的目光,步伐轻快地走了。
他出教室前还往旁边看了一眼,余叙埋头写题,仿佛下没下课和他没什么关系。
卷王就是卷王。祝沈延心里嘀咕着边走边调出导航。
祝绵昨天说的糕点铺离学校不到一公里,确实不远,但那片民区弯弯绕绕,巷子又多又杂,他只认识到学校的那段路,再往街道深处走,便一头雾水找不到方向了。
祝沈延推着自行车跟着导航往里摸索,居民区街道相对较窄,堪堪容下两车并行,公共设施老旧,连墙皮都有不少脱落。
中午正值饭点,沿街小餐馆连摆在外面的桌椅上都坐满了人,这些食客像是半点不惧强光与炎热,麻辣烫吃得热火朝天。
祝沈延看了看导航,看了看路牌,又看了看面前这家麻辣烫店。
刚刚走过去的是丹枫街西一巷,现在这条是丹枫正街,而23号的门牌正好挂在麻辣烫店上面。
所以……到底是他的导航出错了,还是祝绵发来的信息本身就不对?!
麻辣烫老板瞧祝沈延骑着自行车停在自家店门口,又是看手机又是看门牌的,兴冲冲问道:“帅哥来吃饭啊?”
“不是。”祝沈延摇摇头。
他正想着怎么开口,却见老板目光了然:“你是不是迷路了哦。我们这儿属于老城区,街道规划都是几十年前的了,就算是住在这儿的好多都找不到路!”
老板见他穿着二中的校服,硬生生将自己的方言拗成了通用语,听着半方言半普通话,却意外的亲切,至少祝沈延是听懂了。
他眼睛一亮,将手机里祝绵发给他的照片递给老板:“阿姨,您可以帮我看看这家店在哪儿吗?”
“看着像是在……东三巷?只有东三巷有这么大片蔷薇花。”老板给指了指路,“前面大十字路口右转,然后一直直走,穿过两个十字路口,丹枫小学对面的巷子就是。”
“这、这么远?”
“不到一公里……”老板摆摆手,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应了一声,“我先去忙了哈,帅哥下回来吃饭哦。”
祝沈延跟老板道了声谢,眼睁睁看着老板领着两位大腹便便的光头男士落座,依旧一口一个“帅哥”。
他算是直观感受到文化差异了,感情喊帅哥是你们绵城人特殊的打招呼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