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居。
草木葳蕤的夏季,那绿色似浓烟,在陈常山心里燃起一团熊熊烈火。
“喂,霄景。”
电话那头正是前几日,从集团调过来的助理。自从集团由职业代理人管理后,陈常山省下不少时间,只需要按时了解项目进度,参与相关的重大决策。
霄景是早些年,陈常山亲自挑选的助理。不夸张地说,他于霄景而言,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情。两人相识于微末,情谊在患难之中就已经得到过验证。
“陈总,延耀集团近些年正在向医疗领域发展,他们与国内的研琨实验室牵手合作,还正在与一家营业时间只有八年的私人医院接触,为后续临床试验环节铺路。”
“他一个娱乐公司,搞医疗干什么?都查到些什么?”
制药,不仅需要前期大量的研发投入,还需要保证整个过程的真实合规性。陈延耀的脑子里就只有利益,为了欲望,他一定会游走在灰色地带。
“延耀集团声称这次研发的药,对于精神类疾病的治疗,有着里程碑式的进步。从披露的资料显示,确实没有问题。”
“那没有披露的呢?”
“他们临床数据存在造假的嫌疑。自愿报名他们项目的患者并不多,目前一期临床实验成功率很高。根据一些患者家属的反馈,治疗之后的患者确实恢复正常了,但是行为都很刻板。实际样本数根本无法支撑实验结论,只能是篡改数据或者隐瞒病情。”
“继续查,找到实际的证据,向国家药监局举报。青葙那边我说过了,你需要帮助就去找他。”
“好,有事情我会去找路总的。”
一阵沉默。
“陈总,王医生又来催您复查,这次还是推掉吗?”
霄景平日里都是自动找原因拒绝,这次他却开口问了陈常山。思及近日来的工作交代,自己这位“省心”的老板似乎有所转变。
“不用推,告诉他,我有时间会去的。”
“好,陈总还有事情要吩咐吗?”
“月底工资加倍,一定给我好好查陈延耀。”
“好的,陈总。”
电话刚挂断,门铃声响起,是陈延耀的助理。
“陈先生,我们老板请您到隔壁一聚。他说,您大概也不想在这栋房子里见面。”还恭恭敬敬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老板已经备好便饭,正等着您到场。”
“哟,那我还得感谢他招待不成,需要不要我拎一束菊花,问候一下他。”
陈常山从红木椅上起身,冷笑一声,不徐不疾地向前走两步。
那张脸漠然不动,周身仿佛附着一层薄霜,连衬衫都是冷淡的蓝色。狐狸眼一挑,视线停留在助理面前两三秒,就震得人不敢说话。
“走吧,去见你的主子。”
陈常山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四个保镖,都是一米八几的练家子,膀大腰圆的,往那一站,就是一堵人墙。
“陈先生,你这......我们老板只请你一个人。”
助理站在门口,迟迟不放陈常山进去。
“你把门打开,我让他们在外面等我。”
身后的保镖果然往后退了一小步,却也只离陈常山有一米多的距离。
“好。”
助理颤颤巍巍地解开密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在墙壁上。而陈常山一行人正大大方方地往里走,还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抱歉”。
“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把我绑起来不成。”陈延耀放下手中的相框,指了指餐桌的位置,“眼看着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我只是想找你叙叙旧而已。”
可笑,实在可笑,就像他手里的那张照片一样。被撕成碎片,又用胶水拼凑起来,还假惺惺地装进相框里。
“那你就是这么来请我的吗?”
同样的位置,摆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红木椅。陈常山厌烦地将椅子踢翻,只要望着眼前这个虚伪至极的男人,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
“怎么?现在在床上干不动,就开始多管闲事。下面不中用,上面就开始找事情干。不过,你这二两重的小脑,怕是走路都费劲。趁着还没梗死,多找两人睡一睡,以后怕就没有这个机会。”
“常山,你的脾气和小敏一模一样,不愧是母子,骂起人来,动作都差不多。”
......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陈常山冷笑着拿起桌上的相框,取出照片,将它举到陈延耀面前。
哗啦——
那本就伤横累累的照片被再次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