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传来机械运转的电磁声，十九道身影如雁阵掠过树冠。
悲净的袈裟兜住第一波侦察无人机，绣在里衬的佛经经文竟让摄像头集体失焦。
“西南方三公里，远古祭坛。”朝梧盯着刀身上凝结的水珠——那是她昨夜编写的简易雷达程序。
“空投会降落在那里。”
程曦希突然拽住她的手腕：“那女人没死。”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里到处都是金发女子残缺的机械身躯。
一只断臂正挂在藤蔓间，断口处伸出细密的金属触须，缓慢吞噬着周围的植被。
“不用管。”朝梧将改装的手雷塞进易白怀里：“这不过是她离开后，程序的自行运转罢了。”
她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胖子：“新手辅导员先生，该交保护费了。”
胖子肉疼地扯下颈链，链坠竟是微型全息投影仪。
画面中，七个红点正在向远古祭坛合围，每个都标注着令人胆寒的击杀数。
程曦希展开电子地图，上面显示本场的玩家除了这七个人外，还有五个埋伏在通往祭坛的两条路上。
除此之外，就只有他们二十个和藏在巨门口的两人。
一千名玩家，不过一天时间，只剩下了34人，多么可怕的死亡率。
“这是游戏世界著名的‘鬣狗团’。”胖子咽了口唾沫：“他们专们猎杀高积分玩家，而且这十二人极为团结，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除了纳薇拉外，没有人逃脱。”
云灵突然拿出一个红褐色的，泛着古朴庄重气息的小鼎：“朝梧师姐，用这个当诱饵如何？”
这是她的本命鼎，虽然比不上神器，但骗过这群连神器都没见的玩家应该是够了。
去往远古祭坛的路被拦截，朝梧也无意在路上发生争斗，干脆另辟蹊径带着众人在丛林里蹚出一条路来。
藤蔓在刀锋下簌簌断裂，朝梧的靴子陷进腐尸沼时突然收力。
程曦希眼疾手快拽住她手腕，两人堪堪避过伪装成落叶的电子地雷。
舒言转动阵盘，惊起一群萤火虫异兽。
这些发着不详血光的小东西撞在悲净的袈裟上，竟被经文烧出焦糊味。
易白扛着火箭筒凑近研究：“这玩意儿能当照明弹使吗？”
“你试试。”朝梧话音刚落，就见他扯下块袈裟布裹住萤火虫。
血红色光芒透过绣着梵文的布料，在雨林中投下斑驳经文。
程曦希的袖剑突然钉住条伪装成树藤的探测器：“鬣狗团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踪迹。”
众人望去，只见沿途树干都嵌着微型传感器。
苏锦歌的焦尾琴发出预警音，显示前方三百米有杀气。
“绕不过去了。”严珩剑气扫落三只先锋弹：“准备...”
“等等。”朝梧突然蹲身抚摸刀柄，刀身正发出轻微震颤：“这下面有东西。”
刀刃插入地面的瞬间，四周突然升起一道摸不着的屏障。
无数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河流在地下奔涌，竟在众人脚下形成一条类似河流般蜿蜒的遗迹。
“这是...排水系统？”朝梧用刀尖挑掩盖住下方的金属板：“五百年前的城市遗迹。”
潮湿的金属甬道里，尹光朔手里的火折子照亮墙壁上斑驳的涂鸦。
那些用荧光涂料涂抹的求救信号，在潮湿环境中已经晕染成诡异图腾。
“求...系统故障...”容姝辨认着残缺文字：“这里发生过暴乱？”
朝梧的刀突然横在队伍前方。
刀锋所指处，三具机械残骸摆出跪拜姿势，胸腔里伸出数据线连接着中央的金属魔方。
“别碰！”程曦希拦住想要上前的易白：“小心是陷阱。”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机械残骸突然睁开电子眼。
朝梧的刀比警报声更快，刀刃劈开机械残骸头颅的瞬间，整条甬道亮起血红警示灯。
【检测到非法入侵】
机械音未落，两侧墙壁突然弹出激光网。
悲净的佛珠在空中结成卍字印，竟将激光折射回发射器。
爆炸声中，朝梧突然拽着胖子扑进岔道：“这边！”
众人刚滚进侧室，主通道便被塌方的金属板封死。
易白惊魂未定地摸着火箭筒：“这可比师父布的幻阵刺激多了。”
侧室的全息投影仪因震动启动，浮现出百年前的监控画面：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调试全知之眼，突然被暴走的机器人吞没。
“那个方块居然是全知之眼。”程曦希的袖剑指向某个不断闪回的画面：“看那个标志！”
泛着蓝光的三角徽章，与之前见到的巨门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朝梧突然用刀柄砸开左侧控制台暗格，取出枚布满灰尘的芯片：“看来系统也没有那么全能，这不就让我们找到关键钥匙了吗。"
芯片插入墙壁终端的刹那，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动。
金属魔方突然开始自行扭动，化作指引方向的箭头，地下废城的道路开始不断变化。
“跟着它！”朝梧拽起吓瘫的胖子：“这玩意能屏蔽系统监控。”
胖子：！
听到这话，胖子悚然一惊，屏蔽系统监控！？那...那他怎么办！！！
【系统！系统！你在吗？】
嘈杂的电流声突然刺激着耳膜，但回过神来，系统依旧没有反应。
完、完蛋了！！！
他一个二五仔跟着这群人能有什么好事啊！
金属甬道像迷宫一般不断扭曲变换，朝梧等人紧紧跟着前方的箭头，无一人掉队。
渐渐地，一道微弱的光线出现在众人眼前，随着光线越来越亮，众人忍不住遮住了眼睛。
站在甬道出口处，众人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直径千米的金属穹顶下，数万个培养舱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每个舱体里面都放着一具人体，培养舱上方有一根数据线，数万根数据线汇集起来，最后伸向了一个地方。
“那里才是真正的远古祭坛。”朝梧轻声说道。
“他们是火种。”朝梧的刀映出舱内人脸，看着上面明明她不认识，却莫名能看懂的文字：“他们是上一个文明保存下的火种。”
易白用火箭筒敲了敲玻璃：“那他们还算活人吗？”
回答他的是突然开启的机关。
无数机械臂从天花板垂下，朝最近的容姝抓去。
程曦希的袖剑织成剑网，却见机械臂表面浮现出修真界符咒。
“它们在模仿灵气波动！”舒言惊呼。
朝梧突然将芯片抛向控制台：“易师兄！雷火符！三师姐，你帮个忙。”
程曦希会意，拆解袖剑零件组成引雷器。
当苏锦歌拨动琴弦时，整个培养场的照明系统过载爆炸。
趁着黑暗降临，十九道身影如游鱼穿过这些培养舱。
冲出培养舱范围的瞬间，一道诡谲的机械音响起。
【滴，检测到危险出现，将立刻抹杀】
【滴，检测到危险出现，将立刻抹杀】
【滴，检测到危险出现，将立刻抹杀】
远古祭坛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银线，表面流转的数据竟与黑匣子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看着银色的数据流逐渐布满整座祭台，朝梧轻声解释：“原来你一直能控制整个副本，不是游戏系统选中了你，而是你选中了游戏系统对吗？”
“什么意思？”严珩追问。
“大师兄，你知道这座祭台是为了什么而建立的吗？”
“什么？”
“为了复活这些火种。”朝梧感叹：“这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文明。”
“小师妹你就别卖关子了！”程曦希焦急道。
“这个世界一直有一样东西守护，那就是全知之眼。”
“你是说那个金属魔方？”
“对，它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复活那些火种。几百年前，这个文明的人类意识到他们的文明已经走到了尽头，可他们不甘心。于是在灾难来临前，他们保留下这些火种，并创造出能掌控整个世界的全知之眼，以此来给他们这个文明留下最后一点复苏的希望。”
“但几百年过去，全知之眼发现找到合适的祭品简直是难上加难，毕竟一个新的文明出现，需要上亿年时间。因此在游戏系统出现的时候，它意识到机会来了。它将这里伪装成无主之地，任由游戏将它制作成副本，而它也在一次次游戏中，寻找着适合的祭品。”
“所以，它找到了我们。”
“对。”朝梧转动着匕首：“但似乎还有一个存在也找到了我们。”
“你说对吗，胖子？”
刚跟系统联系上的胖子瞬间汗如雨下，他惊恐的看着朝梧，脸上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大佬，你说什么呢？”
“你的系统速度不错嘛，在意识到自己被耍的时候就定位了这把匕首，让我看看，现在应该是跟你联系上了吧。”
听到这话，胖子的腿抖得更加厉害，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来了。”严珩剑光横扫，露出对面祭坛台阶边的十二道身影。
鬣狗团首领把玩着匕首：“小老鼠们，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朝梧突然轻笑出声。
她扯下缠在刀柄的湿透丝帕，露出下面缩小的全知之眼：“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里吗？”
首领脸色骤变，他反应迅速掷出匕首，趁着朝梧闪身躲避的瞬间射击，其余十一人也跟随他的动作一起攻击。
但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
整个培养场灯光大亮，整祭坛的防御系统调转枪口，将鬣狗团笼罩在火力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