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人回到房间,一开始都没有说话,静静享受着过后的松弛感,回味刚才的美妙。
‘你以前来过这里?什么时候?’
‘大二的时候,国内认识的一个师兄,学文学的,要到这里考察当地民俗。那时候家里不让回去,假期不知道去哪儿,师兄请我陪他一起来,就过来了。来的时候遇上了庆典,看到了帝利那,当时我就想着以后我一定要带你来一次,听着帝利那一起跳舞。’卢兴伟不经意的开口。
高廉顿了一下,‘你大学的时候,过得怎么样?’
卢兴伟随口回答,‘就那样吧,课业还好,就是饭太难吃,我不会做,奶奶又不让回家,假期就到处去寻摸好吃的。’
高廉不再说话,沉默起来,卢兴伟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他亲了一下高廉的额角,补充,‘吃的不算什么,就是有一件事非常不习惯,你不在身边,我总觉得无论到哪儿都少了点什么,不能尽兴。’
‘嗯。’高廉更用力地缩进卢兴伟怀里,想融进他的骨血里,仿佛如此就不曾分离。
卢兴伟望着天花板上垂下的枝形木灯,眼神果决,‘那你大学是怎么过得?’,他嘴唇张合了一下,咽下了后一句,有没有想过我。
高廉闭上双眼,他不愿回忆过去,大二对他来说太过艰难,那些午夜惊梦的记忆被他埋在了深处,不想再被翻出来。
‘大二的时候,有些不好过,后来跟着导师做项目,渐渐好些了。’高廉避重就轻,说得轻描淡写。
卢兴伟明白他在逃避,却不敢逼他吐露心声,单文娟曾经警告过他,大二的时候,高廉的精神状态不对,心理不健康,后来才慢慢好一点,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逼高廉。
‘做项目啊,大四的时候我自己开公司,刚开始昏天暗地的,每天二十个小时都不够用,狠不得翻倍四十个小时,’卢兴伟谈起了大四,‘那时候精力无穷,居然撑下来了。’
高廉附合,‘换现在,怕是两天都撑不住就倒下了。’
卢兴伟继续讲述他的大学生活,’我大三遇到个教授挺奇葩的,他是从国内特聘的,专业技术领域造诣深厚,就是不大通常理,国外大学上课是没啥点名签到的,只要课题完成平时去不去随便,可他不行,他逢课必点,不去就扣平时绩点,那一学年,我那些外国同窗们苦不堪言,纷纷跟我诉苦,卢,你跟教授是同乡,可以帮我好好跟教授说一下嘛,完成课题就足够了。’
高廉晒笑了一下,‘我猜结果不太美妙。’
‘没有,我根本没去,傻子才去。’
噗嗤一笑,高廉仰头亲了卢兴伟一口,‘对,傻子才去。’
卢兴伟接着扯闲,‘你还别说,我研一就遇到过个傻子,那时候学校一个导师跳槽去了M国一所大学,留下了几个学生,我导师接收了一个关系户。人是G国人,一根筋,憨憨傻傻的,不太聪明的样子,还就喜欢聪明的女孩子,看上了隔壁导师手里的独苗,国内过去的。但人女孩子没看上他啊,整天缠着我让我帮他想办法。’
‘那你帮他了?’
卢兴伟:‘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不帮也得帮啊。’
高廉被引起了兴趣,‘太多?’
卢兴伟:‘赫尔曼,就那傻子,能力强得离谱,就是追人不太精通,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追到那女孩子,他就到我的公司跟着我干。没办法,好处太多,拒绝不了啊。’
‘那你们追上了?’
卢兴伟:‘那女孩子跟我住同一幢公寓,我就让赫尔曼搬过来,天天偶遇。不过可惜的是,人女孩子不太吃这套。非常遗憾,任重而道远。’
高廉失笑,‘那赫尔曼进公司不是黄了?’
卢兴伟摇头,‘那不是这样说的,人女孩子也没拒绝啊,正在追求中嘛。’
‘薛定谔的追到,是吧?’高廉翻了白眼。
‘嘿嘿,路漫漫其修远,上下求索嘛。’
高廉无语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那你曾经欣赏过她么?’
‘什么?’卢兴伟猛地低头盯着高廉的头顶,高廉一动不动。
‘那你觉得那女孩子怎么样?你欣赏她?’
高廉问出这句话,不是不相信卢兴伟,而是不相信自己,过往每一次美梦成真的时候,他总要付出代价,端看梦甜不甜。而这一次,太美,美得不真实,他害怕他付不起代价。
他躺在卢兴伟胸膛上,紧绷着身体,几近痉挛。
卢兴伟见他一动不动,不敢抬头,却心如擂鼓,闭眼深吸了口气,‘我很欣赏她,她是个能力超绝的人,事实上,如果不是能力强,她也不能吸引赫尔曼的目光,所以我欣赏她,但除此之外,她与我无关。’
高廉的身体瞬间轻松了下来,他忍住大口大口喘气的想法,尖细又缓慢的吐息,耳朵里轰鸣一片,他在心底感激上苍,还来得及,却无法制止内心深处细小的声音尖锐的鸣叫,/你不值得。/
卢兴伟平复了心情,安静的躺着,双手将高廉固定在胸口,默默感受着高廉的呼吸,脉动与心跳,他知道高廉在害怕,却不知道该怎么消除他的恐惧,这种不知所措的无力竟让他生出了挫败感,他该拿高廉怎么办,他的所爱在害怕他们的未来。
卢兴伟更紧的抱住高廉,‘我会一直在。’
高廉没有说话,只是蜷缩在卢兴伟怀里,仿佛这样便可以天长地久,仿佛性格里与生俱来的阴暗便不复存在,明天会光华璀璨。
那夜他们没再说话,只一味拥抱着,积蓄着力量,惟愿共沐风雨,相依相伴。
庆典过后第二天,他们返回玉安,这一趟旅行,海风很热情,纳西斯很美,帝利那很缠绵,甜蜜就成了旅行全部的味道。
假期结束前两天,他们回到家。
当高廉倒在公寓大床上时,腿脚酸痛,精神却愉悦活泼,脑子里还在回味旅游的精彩。
卢兴伟侧身躺在他身边,一手支额,另一手点触他的鼻子,‘才玩这么几天,你就累成这样,身体虚成什么样了。’
高廉闭着眼睛,眼珠上翻,‘不是谁都能跟你一样精力无穷的,事实上,我这样才是正常人。’
‘那我不正常?’卢兴伟哈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