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午饭还是点了外卖:不止是因为两人再磨蹭要过午餐点了,还因为万盛阳心血来潮想大施拳脚,由于家里没有材料只得作罢。
“晚上做吧。下午一起去趟超市。”余悯阳安慰道,“刚好为你添点东西。”
虽然家里属于万盛阳的东西已经不算少了,但余悯阳总觉得差点意思,非要两人一起去添置才圆满。
这下可让万盛阳一时上了头,在超市看见什么都想往手推车里面放:“要不这个也换了吧,我觉得这个比家里的好看。”
拖鞋、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全换成情侣的也就算了,“我暂时很满意家里的碗,那个瓶子用不上,你拿锅干嘛?”
“你是想把房子里的东西全部换一遍吗?”
买的东西比余悯阳想象的多多了。不得已他只能在心里取消了暗自订下的看电影计划,大包小包地带着万盛阳回家。收拾完才发现,余悯阳自以为坚定的立场只是在大件家具上毫不动摇;但他看着隐隐有焕然一新之感的家心里满当当的,是和当初自己逐步装饰不一样的感觉。
那一剂兴奋剂让万盛阳疯到了半夜,也让余悯阳有点撑的胃得到了有效的消化助力。
结束后,余悯阳躺在新买的床单上昏昏欲睡,忽然听见背后搂着自己的人小声说:“中秋还是回去吧。”
余悯阳困得睁不开眼,只能从鼻子里挤出来一声表示应答,往他怀里又靠了点。
假期总是流逝得快得令人恐慌。在熟悉得令人厌恶的闹钟之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余悯阳一度以为今天是正常上班的日子,痛苦地闭上眼睛,伸出一只胳膊去摸索,随即有只手按住了他关闹钟的动作:“你继续睡吧。”
余悯阳已经清醒过来了,重新睁开眼,看面前俯下身的人,嘟囔道:“不早了,说好过去吃午饭的。”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况且,不是你做饭吗?”
万盛阳凑过去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
隔得老远,余悯阳就能看见等候在门口的邓孟姝,拉了拎着一袋子材料、落后几步的万盛阳一把,催他;万盛阳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熟悉,不由得叹道:“好像婚后回娘家的小两口。”
哪想这没戳到余悯阳含羞的点,他反倒仰着脑袋反驳道:“回你家,那便说明……”他学着万盛阳平日里撒娇的模样,“你是老婆了?”他刻意放轻了声音,说出来又像羽毛又像钩子。
万盛阳被一道直球反将一军,耳朵漫上红色,拽着他的手强作镇定道:“大街上叫什么?有本事晚上回去叫。”
余悯阳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说出口的却是认怂的话。他在床上一直很放得开,对这些也不排斥。连着两天无休无止的索求他都没找万盛阳麻烦,自然是不介意今晚和他玩点小情趣,如果明天不上班的话。
邓孟姝伸着脑袋看两个人打情骂俏,暗自松了口气;待余悯阳走近了后忍不住抱了他一下,又心疼道:“好久不见,你都瘦了。”她一边牵着余悯阳往屋子里面带,一边拉家常,“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啊?还是要好好吃饭啊……”
“对了,小阳,你要的厨具都准备好了,我们就不去碍手碍脚了。”
万盛阳难得露了个笑:“好啊!”
万盛阳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邓孟姝拉着余悯阳在客厅里吃水果。她的苹果依旧削得坑坑洼洼的,但余悯阳感激地和她分享了这个已经变色的苹果。
不可避免地,邓孟姝问了万盛阳的近况,得知他最近一切都好的时候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她捏着半个苹果核望着厨房里的身影怅然道:“就连前几个月,我都没想过他可以在厨房里正常地做饭。”她转向余悯阳,眼含感激。
但余悯阳摇了摇头:“也不都是我的原因。”他很喜欢盘子里的葡萄,比昨天他们一起买的甜,忍不住又拿了颗,“他很努力,您也在努力。”
万盛阳的病是在大家的期盼中变好的。有期待所以变好,在变好所以有期待。这是一个好的循环。
“可能,他暂时还是见不了您的亲人们。”余悯阳低着脑袋,没去看邓孟姝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您也有难处,但这对他而言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邓孟姝有点惊讶。她迟疑道:“我……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一直都对他的病了如指掌。她心底那点见不得人的小九九似乎被拿到了台面上,这让她一时有点羞恼,甚至开始恶意地揣测余悯阳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但是有人在帮小阳说话。
他们是恋人,他在帮小阳说话。
小阳有恋人了,小阳有属于自己的家人了。
邓孟姝看着面前有些紧张的男人:他垂着头,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坐得很端正,没再碰盘子里的葡萄。他明明很喜欢吃,她想。她终于觉察到了身份的骤然变化,由他发起的。她愿意接受这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