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悯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家像酒店,前脚刚送走万盛阳,后脚就迎来了潘绍焱。
万盛阳是国庆前两天离开的,离开得安静而突然。那天早上余悯阳出门的时候还看着他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和自己道别,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要不是发现了冰箱上黏着的一片纸条,余悯阳得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不告而别。
纸条是请假条,写得像模像样的,请假理由、时间一个不落,甚至角落里还有邓孟姝的签名和公章,只是不知真假。余悯阳觉得新奇,将字条从冰箱上揭下来,发现背后还写了行字:“以此为证,好好保管,等我回来。”他没忍住翻来覆去地读了几遍,越看越觉得可爱有趣,之后去取了胶带将它牢牢地固定在冰箱上:“等他回来再收起来吧。”
说是纸条,不如说是创口贴,包扎了那个让心有些漏气的小创口。余悯阳心情还不错地拉开冰箱,开始解决自己的晚饭。
再次收到万盛阳的消息是在国庆前一天的下午,那时余悯阳正在工位上摸鱼,考虑晚上接到潘绍焱后去吃什么。万盛阳说自己已经下了飞机,此刻正在去酒店的路上,又问他看到那张字条没有。余悯阳实话实说,让他回来后亲自揭下来。
万盛阳他们的行程可能排得很满,没聊上几句便道别了,说等晚上回去再说。余悯阳看时间差不多了,干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车站。
潘绍焱拉着行李箱出站,见到余悯阳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伸手抱了抱他。
明明才见过没多久,但余悯阳就是有种久别重逢的怅然感。
或许,也真的是久别重逢吧。
回家放下行李后,出于对接风洗尘的尊重,两人本来打算出去吃晚饭。然而,十一假前人满为患的街道消灭了潘绍焱的热情:“算了,回去点外卖吧。”他面如死灰地捏着几张号码牌,看着上面最短都要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建议道。
于是两人在超市逛了一圈后,打道回府。
潘绍焱洗完澡,出来发现点的外卖已经到了,而余悯阳正坐在餐桌边回消息:“和谁聊天呢?你那小男朋友?”
余悯阳无语道:“在跟我妈汇报。”他点点面前的座位,“快吃饭吧,吃完有事和你说。”
“郑阿姨?”潘绍焱嘟嘟囔囔着拆开一次性筷子,“有什么话不能边吃边说吗?”
“我妈知道你过来了,问问情况。”余悯阳受到母亲提醒,去冰箱里端来了一盘熟食,“她上次带过来的,专门给你留的。”
潘绍焱坐了一天的车,路上饿了都是草草了事,这时见到盘子里的肉,不由得惊喜道:“哇,还得是郑阿姨!”他满足地吃了一大口,“果然她还是念着我的。”
余悯阳无奈道:“是,她们这次过来就是专门为你送吃的来的。”
潘绍焱嘿嘿一笑,吃了几口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郑阿姨他们知道你的事了吗?”
什么事?余悯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摇摇头:“还没说。”他犹豫着,没把自己原本胆大包天的计划说出来。
潘绍焱点点头,赞同道:“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慢慢来。我可以帮你去探探口风。”他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我感觉郑阿姨还挺开明的,应该没什么大事。”
余悯阳嫌弃地笑道:“你少操点心吧,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他问,“你过去发展,找到工作了吗?”
潘绍焱摇摇头,啧啧叹道:“真狠啊!好心当作驴肝肺,一上来就直接往痛点戳。”他骄傲地挺起胸脯,“要不是我找到了工作,这下可要被你伤透了心了!”
余悯阳勉为其难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算做安慰。
两人边吃边聊,一不留神,一顿晚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潘绍焱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遗憾道:“早知道应该喝两杯了。”他问正要起身收拾的余悯阳,“你刚才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讲?”
余悯阳犹豫地看着懒洋洋的潘绍焱,最后还是说:“没什么。”
算了,先别提起那件事了。
睡前,余悯阳顶着潘绍焱八卦的目光,硬着头皮和万盛阳通电话。电话一接通,余悯阳便没了闲心管潘绍焱是否竖起了耳朵:“你喝酒了?”
万盛阳在那头醉醺醺地笑:“是的。”他口齿不清地说自己喝了多少杯、喝了多少种,数到一半自己先迷糊了,只能安慰道,“其实还好,没有那么多。”
余悯阳皱着眉,问道:“你不是在吃药吗?怎么还喝酒?”
“今天要喝酒,就没吃药。但是我觉得还好。”万盛阳欢快地说,“我感觉我越来越好了。”
余悯阳的眉头因为这个回答绞得更紧了些,但他还是顺着万盛阳的话说道:“那是好事。”
万盛阳很开心,像个求夸奖的孩子:“而且今天喝完酒,我也没有很难受。我想起你了,余悯阳。你陪着我,我就还好。”
“嗯。”余悯阳温和地应道,耐心地听对面絮絮叨叨地讲自己脑海里天马行空的幻想,一直陪他到呼吸平稳才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