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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方多病大吃一惊,扑过去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来就行。”
开玩笑,让李莲花做饭,是生怕吃的太好吃了吗?
就算他是个生手,照着食谱做,结果也起码是可以下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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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见笛飞声当真端了一锅糕点出来,方多病厚着脸皮拿了一两个尝,是真的惊为天人。
嗯,问就是比李莲花做得强多了呜呜呜真好吃!
方多病在心里疯狂夸赞。
‘可是,奔波、疗伤、解毒、治病,还记得喜好。’他打心眼犯嘀咕,就这关系说是宿敌?明明比挚友还挚友!
也就自己爹妈偶尔黏糊的时候,能比一下。
呃等等,我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
幸好没说出口!不然,妥妥要挨打呐。
方多病看了看冷脸的笛盟主,再看看蹙眉喝药的李剑神,把这个念头沉进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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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无颜已经在旁边候着,直到他们吃饱喝足,才走进来禀报道:“出事之前,盟中仵作以狮魂技法最强。尊上既重视验尸一事,那单孤刀的尸骨,就必是由他经手。”
笛飞声看了看李莲花,见他和方多病一道坐直了,大恼这人十年了还那么在意他那个实在不怎么样的师兄,便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哼,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十年前那场大战,盟中精英尽散,仵作这种身份,早已消失,隐匿江湖了。”无颜瞟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字条:“不过,属下记得这狮魂幼年时,曾被普渡寺的和尚收养。”
他脸上忍不住浮现了笑容:“也许,狮魂自盟中出走后,回了普渡寺也不一定。恰逢无了大师来信问李门主情况,尊上不妨……”
“不错。”笛飞声大为动容:“李相夷,我带药魔一起去找无了,给你做个会诊,只要毒解了……”
李莲花大惊失色:“大可不必啊!”
有笛飞声支持的药魔已经够难缠了,药虽然有效,但真的一杯比一杯难喝。
若再有无了那个老和尚,他都不敢想被药到彻底失味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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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得商量。”笛飞声摆了摆手:“方多病,你和无颜去收拾行李。”
他一把抓住想用婆娑步溜走却被无颜堵住门的李莲花,抬手便封了这一点都不老实的人周身大穴。
“……”我谢谢你啊无颜,李莲花郁悴地低下头,被难得勾起嘴角的笛飞声拎去量体裁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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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普渡寺就难免去旁边的四顾门,不可能只待个一两日,还是多准备一些新衣吧。
反正盟内绣娘人数不少又工活利落,加些工钱赶一晚工,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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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两人便前往普渡寺。
嗯,虽然方多病据理力争,但最后登上了莲花楼的,还是只有笛飞声、李莲花。
他只能和无颜、药魔一起,白日坐在前面为莲花楼架马,晚上同他们一起睡金鸳盟准备的马车。
“这是徒弟的待遇吗?我怎么觉得变成小厮了?”方大少爷嘀嘀咕咕。
明明莲花楼有两层,怎么就不让留人呢?打地铺总比睡马车舒服啊。
天真蠢笨的小少爷。药魔和无颜对望一眼,当然是害怕听见某些不该听见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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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别提笛飞声还未开窍,就算开窍了,他也不会这般急于一时。
甚至比起他们担心的这些,另一件事才更多牵绊了笛飞声的心思。
“超过十日了吧?”到达普渡寺的前夜,待李莲花睡着,笛飞声出现在山坡上,望着那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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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过来的方多病一脸问号。
药魔低头减少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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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距离尊上一出关就大张旗鼓处置角丽谯及其同党,已逾十日了。”只有无颜接的最快:“被角丽谯所占情报网尚在恢复中。”
他禀报道:“目前只探得,百川院四位院主疑似发生冲突。石水欲杀云彼丘,似乎吼言尊上都已处置角丽谯,百川院捂盖子实属不忠不敬,只憾为被佛白所阻,后愤而出走,接外勤查案未归。”
“有点血性,可惜权柄太小。”笛飞声冷冷道:“看在李相夷的份上,本尊给足了百川院颜面。但既然给脸不要脸,便不用留情了。”
之前听李相夷说心血大多白费,四顾门解散,只剩下个刑堂百川院,他还未明白其中深意。
只因金鸳盟再损失惨重,也上上下下寻他,之后重伤卧床又闭关养伤,角丽谯派人到处搜寻灵药,普通盟众也是尽心尽力。
所以,对于十年前的四顾门解散、如今的百川院装聋作哑,笛飞声可实在是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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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茶之毒!”方多病终于明白了过来:“哼,百川院可真是有脸啊!”
对,既享受着李相夷留下的福泽,又包庇害死李相夷的凶手。
“啪。”方大少爷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开始居然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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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飞声瞟他一眼:“江湖经验太少,是非难分,需练,多查案。”
“我都不想进百川院了。”方多病低声咕哝。
从李莲花那儿知道真相,又被金鸳盟前后点破很多事,逃家的大少爷对百川院的看法一落千丈。
“为何不进?”笛飞声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和:“你师父之物,你又为何要让给一群叛徒?就算砸烂踩碎,也合当在你们师徒手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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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睁大了眼睛。
他从笛飞声的瞳眸里,看见了一往无前的尖锐与绝不妥协世俗的煞气。
这就是天下第二的心性吗?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大少爷呼吸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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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笛飞声转身下了山坡,无颜、药魔纷纷跟从。
只有方多病,在夜色中站在山峦上,被凉风吹拂着发热的头脑,陷入了沉思。
他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活泼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沉稳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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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一双眼睛瞧着这一幕,低声细语,却满怀欣慰的笑意。
下一瞬,一只臂膀揽过来,扣住了腰身。
是笛飞声。
“李相夷,你若让叛徒执掌你故时门庭……”他冷声道:“那是侮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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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回过头:“你刚才就发现我了?”
“哼,你没出声反对。”笛飞声看了看在月下练剑宣泄心绪的方多病,冷冰冰的语气瞬间上扬了:“那就是默认我做得没错?”
李莲花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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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将树林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他们二人的影子也在其中,堆叠着、交织着,毫无罅隙。
“四象青尊、两仪仙子、炎帝白王、阎王寻命。”李莲花的声音很轻,态度很严肃:“他们在金鸳盟虽地位崇高,但对江湖并未做什么恶事。”
刚巧,他今日还穿了一身红衣,恰是门主战袍的样式。
也就黑灯瞎火,方多病又经验不足,才发现不了。
不似笛飞声过于熟悉,一眼扫过就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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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魁首便用力扣住怀中人纤细的腰身,仿佛禁锢,眸中亮色更深了:“李门主,你这是要交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的位置布防于本尊?”
“哼,你想都别想。”前四顾门门主轻哼道:“就算我曾是门主,也最多亲自带你接人,图可不会外传。”
据两仪仙子所言,也不知四象青尊和琵公子何时过世。
但无角丽谯蛊惑云彼丘取图又派人围剿,仅凭万圣道,得手绝不会快。
琵公子和四象青尊现下必然都还活着,那救人自然是越快越好。
李莲花顿了顿,竟郑重其事地皮了一句:“笛盟主大可以严刑逼供,本门主保证,嘴里一个字的真话都蹦不出来!”
“……”笛飞声哑然失笑,颔首接茬道:“那本尊就挟持你做人质去,你说何时动身为好?”
李莲花握住笛飞声的手:“就是现在!笛盟主,你且看着,本门主在琵公子面前,纵是酷刑加身,也定然宁死不屈!”
笛飞声想了想,发出灵魂质问:“你说的酷刑,是指明日无了和药魔的会诊还有药膳吗?”
“你!”被戳中心思,李莲花演不下去了。
他踹了他一脚,松手率先用婆娑步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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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飞声忍着笑,将无意识翘起老高的唇抿回来。
他给无颜留了个‘不用再派人到处找三王’的信,便起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