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地狱时,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
白泽先生说强制用药会伤身,于是他每晚被梦中院长手中的尖钉,和他那张因为背对着皎洁月光,显得格外阴沉可怖的脸吓醒时,枕边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老虎总会碰到他冰凉的脸,提醒他已经逃离孤儿院的现实。
床头柜上还有一盏直到天明才会被关闭的小夜灯,妈妈坐在他床边的摇椅上,见他睁开眼睛,那只手就会摸到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揉几下,然后握住他冰凉的手,哼着柔和的、熟悉的曲调,在他昏昏欲睡时,将他已经变得温暖的手放入被窝,再替他掖好因为受惊而踢开的被子,又坐回那把摇椅上,静静地守着他入睡。
这样的夜晚发生了无数遍,以一种强大的、不可忽视的力量,彻底覆盖了从前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无助与悲伤。
这一撮头发,就当是过去留给他的纪念品吧。
——
玉兔汉方极乐满月。
深夜,木门被急促的敲响,桃太郎披着外衣,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嘟囔道:“谁啊……”
敲门声停了,一个重物“砰”地一声倒在了门上。
桃太郎被吓了一跳,思来想去,他摇醒了还在因为醉酒而昏睡当中的白泽:“白泽大人,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
白泽被摇醒,迷茫的挠了挠肚皮,打了个哈欠,“刷”地打开了门。
一个被血液浸染了全身的人形倒了进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抬了进来,放在了诊疗室的床上。
二人把来人的脸擦干净,想要辨认她的身份,却又被吓了一跳。
“这,这位是……”桃太郎目瞪口呆,“她不是应该在地狱吗!谁把她伤成这样的?鬼灯大人吗?”
白泽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可能,那个阴暗鬼神和她关系还不错,就算真打起来,今天躺在这的是谁还难说。”
桃太郎敬畏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夜樱,居然能和那位大人打个不相上下,而且听白泽大人的言中之意,这位大人竟然还隐隐压鬼灯大人一头,真是太可怕了!
白泽已经换上了工作服,看着夜樱身上跟在血池里泡过一样的衣服,他转身出去准备药剂,顺便吩咐了桃太郎:“去叫几只雌兔过来给她换衣服。”
“是!”
白泽抓着药,想了又想,还是给鬼灯打了个电话。
诊疗室内。
本应昏迷的夜樱倏地睁开了眼,原本火红的双眸里多增添了几丝金色和流光。
她抬手,一道雷电在她手上跳动,她忍着呼痛的欲望,将雷电按进了尚未闭合的伤口中。
她感受着伤势的加重,满意的笑了笑,彻底昏了过去。
夜樱重伤一事,只在少部分人当中传开了,鬼灯也对中岛敦说她只是被临时出差去了国外,要在那待三个月。
中岛敦有些不安,但好在地狱对于他来说足够新奇,又有靠谱的大人(鬼灯)的保证,他也逐渐压下了怀疑。
——
“伤口怎么样?”
夜樱翻着手里的《育儿宝典》,点了点头:“白泽的药剂效果你还不放心?已经快好了。”
鬼灯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慰问品,离开了病房。
白泽在柜台给他打包药材,见他这么快就出来,还有些疑惑:“不多问问?”
“没必要,她若想说一早就说了,现在不说,也必然有她的理由,再者,她亲口说过不会危害地狱,我们大可以相信她。”
白泽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上次我去赛河原附近送药,你们那个悬衣翁不是一向偷奸耍滑惯了吗,但我去的时候,他比河对岸的夺衣婆还勤快,甚至还想把夺衣婆的工作给抢了。”
鬼灯摇了摇头,指了指病房的门:“你要是想知道,就去问里面那位吧。”
夜樱并不关心外边两个男人的交谈,而是看着《育儿宝典》上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真正为孩子的未来考虑的家长,应该教会ta如何变得强大,如何对他人友善,以及待人待事要有端正的心态和长远的眼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