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规划好路线,又马不停蹄转车,往禾咊村赶去。
本来他找了一辆出租车,谁知开到一个山旮旯车就死火了,他等不及修好,根据手机上的地图沿着路线再出发,走了大概三十分钟,终于看到有一辆小货车经过,赶紧拦下求助。
搭上了小货车,哪知半路天下大雨,轮胎陷入泥泞卡住了。
没法,他只能下车在后面推,倾盆大雨哗啦啦地倒在脸上,模糊了视线,推着推着,突然脚一滑,他一头栽进那浑浊的黄泥水里,呛得咳个不停,嘴巴都是泥混水的腥臭味,恶心得呕吐连连。
而且皮鞋还深陷进泥浆里,他用脚摸索搅拌着,终于找到位置,可又扣不出来,没法,他只能忍着恶心把手伸进去,用力一拔,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后倒,一屁股坐下去。
“啪叽!”黄泥水被溅得飞起再落下,那一瞬间,屁股传来的透心凉触感让他感到绝望。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的思绪不禁飞回到和李亦乐飙车结果栽进田里的场景,那时狼狈却搞笑。
这样想着,这一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
苦中作乐呗。
苏越振作起来,又继续往前推,皮鞋穿着太难走了,他索性脱下放在车尾,光着脚推。
好不容易把车推上,刚松口气,又发现手机泡水熄屏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苏越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整理好这一身狼狈再出发。
层峦叠翠的绵延不绝山峰被雨帘遮挡,好比一副水墨画,但现在苏越没有心情欣赏这如画风景。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科技的高速发展在这里并没有呈现,山路十八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到哪儿了。
好在货车司机是个热心肠的大叔,有着一张黝黑老实憨厚的脸,看到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热情地开口邀请:“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我家就在附近,要不你先去我家歇一晚?”
“这怎么好意思。”苏越客套道。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岭,若单靠自己双脚,恐怕真走不出这山旮旯。
“没什么不好意思嘀,相逢就是有缘,我家人都是很好客的。”大叔说。
透过后视镜,苏越看到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看起来很是淳朴的样子。
“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大叔问。
“打算去禾咊村找一个朋友,您知道怎么去禾咊村吗?”
“知道,禾咊村啊,离着还远着呢,你就一个人去?怎么没叫多个朋友路上有个照应?”
“对,一个人,就没想到路上会出这么多状况。”苏越苦笑。
“小伙子,是个大学生吧?”大叔似随口一问。
“读过一点书。”苏越回答。
“读书多的人好啊,有文化人到哪都吃香。”大叔感叹了句,有接着问,“看你年纪轻轻,有女朋友了吗?”
不会是想拉郎配吧?
不过这样的状况他应对得多了,熟练地说:“有女朋友了,这次就是去找女朋友。”
“这样啊,不过只是耍男女朋友,还没登记结婚都不好说。”
“准备要结婚的。”苏越笃定地说。
大叔笑笑不说话了。
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颠簸了好长时间,久到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不是坐在车上,而是在波涛汹涌的船上航行,肚子里的东西感觉都要被颠出来。
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车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外面是哗哗的大雨,又不能开窗。
苏越觉得头隐隐发痛,胃反酸想吐,他吞咽着口水,轻拍胸口,拼命压制这股难受劲,整个人透着一股蔫巴巴的憔悴易碎感。
终于,车子停了。
苏越再顾不得其他,打开车门冲出去吐个痛快,呕吐物混杂着雨水顺着水沟很快被冲刷不见。
“怎么样?还好吧?”大叔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气。
“好多了。”
“那赶紧进屋。”
*
这是一间由黄泥土砖堆砌的瓦房子,一走进去,只见房子横梁上挂着些风干的玉米腊肉,破旧的茶几、木凳、簸箕、以及墙角边的锄头等处处留下了生活的痕迹,年代感满满。
一个衣着朴素的大娘听到动静,从旁边的厨房里出来,手搓着围裙,笑起来尽是褶子的脸上满是慈祥:“明珠爸,他是……”
“下雨天我见他一个人在路上走,怪可怜的,今晚他先在我们这住下,明天停雨再说。”大叔解释。
“雨天这路可不好走。”大娘催促道,“你们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洗手准备吃饭哩。”
好在背包上有多准备一套衣服,烘干就能穿了。
雨噼噼啪啪地重重砸在瓦片上,树木被吹得咔嚓咔嚓作响,那雨势像是天裂了无数个口子,水流铺天盖倾泻人间。
看样子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苏越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