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饶有兴趣地,正观察着陈欢酒的,还有一个人。
钟汐霞不知从哪里窃取了学校的监控线路信号,轻松切换视角,一直在全方位观看剧情的发展。
“嗯嗯,这才对嘛。”她口中嚼着仙飞丹,有点含混不清地点评着,“拿出这种程度的术法来攻击她,才像点样子啊。”
一旁的男人凑过来瞧了瞧,发现是在看欺负小姑娘,有点无语道:“你的兴趣还真是独特。”
他很少看见她双眼放光,这么期待的样子,还好奇了一下,是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呃,只能说,她高兴就好吧。
没想到钟汐霞拽住了他,“这人很有意思的,前不久为了倒打一耙,还敢主动跳楼呢,我亲自去现场录下来的,你要看吗?要看吗!”
“无聊。”男人嘴上这么说,其实也确实没兴趣,但他没有拂开钟汐霞的手。
那只好老老实实坐下,应付性地看两眼好了。
不知她是躲在哪儿拍的,画面被拉得特别远,屋顶的女孩显得很小,很单薄,从天台上掉下来,像一颗脆弱的,迷你的,鹌鹑蛋。
马上就会,“啪”地一下,四散成一滩毫无意义的液体。
男人抿了抿唇。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在浮现。也许,看起来十分脆弱的蛋,并不会摔碎,而是会,消失。
消失在空中。
他这回,真的有点想走了。
但钟汐霞还在拽着他,在“要不耐着性子看完吧”,和“强硬一点甩开她的手就好了”中间,纠结了那么几秒的时候。
人群的欢呼声响起,虽然是被遥远的隐藏摄像头勉强收音到,失真不少,听着很不真切。
同时,似一道阴影炸开,画面突然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占了大半。
他的目光被吸引,重新聚焦在屏幕上。
那是一只海兽,巨大无比的海兽。
男人愣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开口:“你能把画面再放大一点吗?”
“嗯?可以啊,会有点糊。”钟汐霞歪了歪头,问道:“你想看哪个部分?”
“牙,给我看看那头海兽的牙齿。”
“看牙?认真的?”钟汐霞笑出声来,“我看你的兴趣才比较独特吧。”
但她还是依言操作起来,将画面定格在海兽咧开的大口。
“坏了,它没牙诶。”钟汐霞开始嘲笑他。
“是啊......是坏了,它没牙啊......”男人则陷入沉思,目光隐隐变得狠厉起来。
......
格翁斯特公爵被吞灭之后,噩梦没有结束。
随着公爵的死亡,四周的景物迅速腐败,花草在凋零,生命在凋零,顷刻之间,她置身于一大片粘稠的血海。
残破的,辨不出形状的尸体,堆叠在一起。
这画面,似乎和什么东西重叠了......那是祝祝的脸吗?但是旁边的其他人......不是现实世界认识的人啊。
他们是......第一场实验的“同学”。
“同学”们的脸,渐渐地变了,变成了顾堂堂的样貌、崔之扬的、许久不见的练雨晨的......最后,全都成为她熟悉的人。
沾血的羽毛拂过她的脸,笨重地掉落在地上,化作一具半人半鸟的,死不瞑目的遗体。
遗体尖锐的鸟爪,穿透了她生前最爱的两名队友,而成了NPC、被不断利用的,队友的身体,缝缝补补,早已破败不堪。
半人半鸟的生物,会是未来的她吗?还是过去的她?
她的手中,又沾着谁的鲜血。
她杀了谁?
脑中一阵钝痛,杂音忽然变得剧烈,陈欢酒一个恍惚,发现自己正抱着什么人的尸体。
她轻轻拨开那干枯的,漆黑的长发。
熟悉的,一模一样的,毫无生机的脸,露了出来。
原来,是自己的尸体啊。
曾经,无法脱离秘境轮回的她,与死去的自己,背靠着背,相互守望的画面,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却又是永恒。
她原来,仍旧被困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好绝望。
没有尽头,不会有尽头的。
那不如......让一切都结束吧?
......呵。
才。不。要。
心底有一道声音,在竭尽全力地大喝!
几乎同一时间,她的耳边传来一声极为惊讶的短呼,“咦!”
陈欢酒十分吃力地抬起头。
是一只闪闪亮亮的漂亮蛾子。
“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它温柔的声线里,满是意外。
陈欢酒看着它,莫名觉得它的样子,很熟悉......但她确实没有见过它吧?
也许......是和某一场实验里被卷入的一大批虫族弄混了,毕竟,人看蛾子,看来看去也都是差不多的。
“不对......嗯,原来是这样啊。”
陈欢酒十足茫然的眼神,让蛾子明白了什么,很快冷静下来。
它小声嘟囔:“瞧瞧,xxx?,你献上自己的灵魂,把我给干哪儿来了。”
随着它的自言自语,缠绕在它身上,一丝微弱的、浅淡的光华,轻轻颤动了一下。
好像蝴蝶在扇动它那一对流光溢彩的翅膀。
她一如往常,一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带着笑意,对陈欢酒说道:“哎呀,可爱的小两脚兽,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呀!”
“我们真的,好有缘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