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根本不是奢靡的错,或许另有隐情。
她心有怀疑,也开始注意秀才得一举一动。
总算在一日抓住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身上带着酒气。
而他不是喝酒的人。
那只能说明他与喝酒的人接触过。
书院里有规矩,不准带酒,一旦被抓,就是重罪。
所以,他离了书院后见了他人,又或着他没去书院。
柳娘决定跟踪他。
也就是这一跟,她的天塌了。
她看见秀才出入赌场,在堵桌上醉生醉死……
也就是这一瞬,她恍然大悟,银钱或许不是花完的,而是赌完的。
到底是爱过,柳娘没找他算账,失魂落魄回家,打算默默离开,回濮阳去。
她受过一次赌博带来的苦楚,绝不受第二次。
赌徒,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父亲,为了还赌债,连她这个亲女儿也能说卖就卖。
秀才也会。
她一刻不敢耽搁,收好行李,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书信就走。
可才出城门,便被一伙人拦住了,原是秀才欠的钱太多了,将她卖给了赌场老板。
她想的,成真了。
她看着那些围着她的大汉,与记忆里的场景重合,心如阵扎,泪水默默滑落。
她这一生,两次……两次都因赌博被卖。
命运不公,凭什么!
怨恨、不满汇聚在一起,她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活下去。
于是,她假装顺从,跟他们走,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时,溜走。
她一路狂奔,不敢有一点停留,直到彻底离开那个地方,才敢喘口气。
但赌场老板是个狠人,竟然一直派人追她。
她知道,只要被他们抓住,她绝活下去的可能,于是一狠心,往边关走,想偷溜出关。
出了关,他们就不敢来了。
她想。
可是出关并不容易,关外有重兵把守,一旦被抓,就是死路一条。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前者有一线生机,后者死无葬身之地。
她选了前者,拼一拼,走一条路出来。
或许是她命中有关外的缘。
那时候,正逢游牧人作乱,她趁乱,真混了出去。
此后,她就一直待在关外。
游牧人凶残,她又是西崤人,处境艰难,时常东躲西藏,担心小命不保。
生机出现在一次偶然。
她在河边洗衣,听一个姑娘说有个游牧主要找人制香,卖给西崤。
她……就会制香。
她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去试了一试。
游牧主得知她是西崤人后,眼里满是鄙夷,她本不报希望,没曾想游牧主留下了她。
之后,她就一直在游牧主的园子里制香。
所以,她能闻出布料上的另一股香其中一味香料,西崤没有,只有关外有。
因为,见过,闻过。
“那你为何要回来?”
她说:“想念故土。”
出了关,见了不一样的人,受了欺辱,辱骂,总会想念故土,想念曾经生活的地方,所以,她回来了。
“你……你,”姜泊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你很聪明,也有谋生的手段,倘若眼神好一点,也没有如今了。”
柳娘道:“商人之妻终是下贱,但官太太不一样。我想着想着,就成了执念,他一哄我,我就走了……也就辜负了真心……”
她话语间有无限唏嘘。
但命运早已定好了价码。
柳娘把自己晓得的都交代完了,姜泊清也不是失信的人,只是案子复杂,现在放不了她,他承诺道:“你耐心等待,案子结束后,我就放你出来。”
“我信你,姜大人。”柳娘向他行了一礼。
姜泊清出了牢房,快步走向公堂,将牢中事禀报给张圭玉。
张圭玉听完前因后果,脸色很难看。
如果柳娘所言无误,那这件事就复杂了。
第一种可能是,指使她绑架沈秋吟的就是边关游牧人。
第二种可能是,西崤中有人与游牧人走的很近。
“沈掌柜可与游牧人打过交道,或者说有仇?”张圭玉问。
姜泊清摇头:“她从未出过濮阳。”
“那就只剩第二种可能,”他的神色凝重起来,“既然是你的衣服上染了香,那这人定与你有过接触,你想想那一日都见过谁,咱们小心行动,逐一排查,切勿打草惊蛇,我这就入宫,禀明圣上,看这事如何处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