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上面的字迹已经被风雨冲刷地模糊不清。
这块牌子也还在啊……
“闻羽?”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羽转头。
是一身休闲服的薛殊,刚从小路爬上来,微微仰着头。
闻羽看见他眼下贴了张创口贴。
深沉淡漠的眸子在与他目光对上的一瞬间溢出温柔,把那张棱角分明的冷脸装点地柔和起来。
“薛总?你也来庙里……上香?”
“不,”薛殊走近,学着他的姿势双手抱臂靠在半墙上,“我来还愿。”
一阵柔和清香随着男人的走近钻进闻羽的鼻腔。
两人的手肘靠到一起,对方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彼此的皮肤上,在凉春里激起一阵颤栗直达心底。
“歪了。”闻羽倏然抬起一只手,扶住空中旋转的木牌,然后慢慢把旋转着拧在一起的红绳转回来。
薛殊侧过眼,看着他薄红的眼角和专注的神情,目光从圆润突起的腕骨挪到骨节分明的指尖。
再到微红指尖捏着的木牌上。
暗沉的目光收回,漫无目的地扫向葫芦塔前来往的人流。
闻羽理完线,重新收回手,只是摆放的位置更加局限在身前。
他想了想,问:“薛总脸上受伤了?”
“嗯,”薛殊声音轻轻,“被打碎的瓷瓶划伤了。”
打碎的瓷瓶?
闻羽歪头打量了一会。
薛殊比他高上半个头,察觉到他仰视的目光,微低下头让他能看清楚那块地方。
其实过了一天,又隔着一张创口贴,根本不可能看出什么,但薛殊很喜欢青年的视线放在他现在的脸上。
虽然没有好好打扮过,但却是一本正经、属于正常人的一张脸!
“疼吗?”闻羽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忽然浮现闻晓意还小的时候被火撩了一下的小表情。
就差把痛痛要爸爸哄写在脸上了。
眼前的薛总就给他一种微妙的求哄感。
他听见男人轻笑了一声,然后低声道:“说实话,有一点痛。”
那种微妙的既视感更加强烈了。
闻羽眨眨眼。
“不信?”薛殊向他的方向侧了下头:“你想看看伤口吗?有一点深……”
说着手抬起来就要去揭那张创口贴。
“不用!”闻羽连忙拦下那只手,“我信。”
薛殊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条件反射地反手将闻羽的手捉在掌心,并牢牢握住。
两人的体温有一点细微的差距,闻羽只觉得自己的手突然处在温热干燥的包裹里,没过两秒,这干燥还没有传到他的脸上,薛殊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改变了姿势。
直到被薛殊再次隔着衣袖握住小臂,闻羽才勉强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情。
好、好快。
薛殊移开目光,没再和他对视,缓慢地、缓慢地将他的手拉开:“我知道了。”
他放开手。
两人再次并排倚墙,视线投往祈福树下。
闻羽用刚刚被拉住的手撑在下颌,让脖颈里透出的温度冲散方才的异样的感觉。
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面试怎么样?”薛殊问。
“薛总不知道?”
“不知道,我没有关注。”
“……毕业之后我大概就会入职虹枫了。”
“恭喜。”
漂亮的桃花眼低垂了一会,闻羽忽然转头看向薛殊。
“薛总。”
薛殊侧过身,目光带着纯粹真切的恭喜。
“你……”闻羽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薛殊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勾起唇角。
“我想,你应该误会了。”
闻羽歪头。
“闻羽……”
风又把那块牌子带到了两人之间。
薛殊目光不免有一刻的游移,那一瞬并不因闻羽而起的情绪与之前所有他呈现在闻羽面前的东西有了鲜明的对比。
闻羽怔楞了一瞬,听见薛殊继续道:“你曾因一场不公而难过,我就不会让你陷于另一场不公。”
闻羽移开目光:“谢谢。”
薛殊看着他有一点不自在的表情,眼眸微亮,张嘴还想说什么,正好乘胜追击把这个人点开窍。
“咚——”
浑厚的钟声从葫芦塔的塔顶响起,环绕在整个葫芦庙里。
也把薛殊的声音从闻羽的耳边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