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魅妖?"说完赭衣男子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成立,毕竟他也从未见过修为如此深厚的魅妖。
季行微完全不听他废话,他已经好久没有杀人了,潜藏在他血液里乖戾恣肆即刻释放,他笑意明灿,胸腔微颤,出手招招致命。
那样一副靡丽面容,本应是束之案几的绮艳妖花,怎会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傀儡师硬生生接下几掌,左支右绌,一时乱了阵脚:"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哦?"季行微挑眉,手上却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见对方并不打算放过自己,赭衣男子指了指闻筝,抛出橄榄枝:"这个女子身上有铸神卷,那上面可是记载着至高无上的神力,我们可以合作共赢,找到魂器。"
"哦?是吗?"季行微忽然停手,捋平耳侧凌乱的长流苏,笑响清润,抱臂看向闻筝,似乎等她有所表示。
少女识趣,此刻化身为季行微的超级大狗腿,溜溜跑过去,躲在他身后朝两人放冷箭;"快,杀了他们!"
她绯色的衣衫扫过他的指尖,他下意识捉了上去,轻捻那轻盈的衣料,朝赭衣男子礼貌一笑:"可惜了,我对此并不感兴趣,你还是拿命来吧。"
闻筝与季行微罕见达成一致。
闻筝想杀人灭口,以防止走漏消息,季行微则想取乐发泄。
眼见求和没戏,傀儡师忽然抬手,一道黑光直扑季行微,他不讲武德地放出障目珠,障目珠四分五裂,释放出阵阵黑气,遮光蔽月,两人趁机逃跑。
玄色衣袖卷起黑气,季行微追了上去。闻筝干脆敛裙坐下,复盘起刚刚在留仙殿经历的一切。
目前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两人已经知道铸神卷融入了她的灵脉,倘若离开陵霄宗后大肆宣扬,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这两人一定不能留!
还有一点令她感到疑惑的是,这傀儡师修为既在她们之上,大可杀了她们以除后患,为何又在对上苏寒烟时,处处留手?她脑壳有点疼。
……
"跑什么?我出手可是很利落的,保证你们不会太痛苦。"
夜风灌入季行微的衣袖,袍角绽放,似蝶翼翩跹又似黑莲绽放,他血唇笑得恣意,乌发雪肤,如同妖孽艳鬼。
看准时机,他的指尖如刺破纸张般陷入黑衣男子的胸口。
感受到对方因手指轻微颤抖而在他伤处小幅度搅动,黑衣男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没等发力取他性命,季行微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灵魂,是器魂的"域限"已经到了极限。
所谓"域限"便是器魂在契人身边的自如活动范围,先前闻筝就是利用这一点防止他伤害陆星鸣的,也是季行微想要夺舍的原因。
傀儡师见状拉过黑衣男子,两人迅速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夜色中。
没能得到满足,季行微心中不畅快,急需一个宣泄口。
月光下,男子玄袍曳地,额间的碎发遮住了一只眼睛,他却无心梳理,完美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痕,唇瓣擒笑,眼角的弧度却撑平,如同索魂的阴郁鬼魅。
"解决了没?"闻筝话音未落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猜到了七八分。
季行微摇摇头,随意拢了拢发丝,轻叹一口气:"差一点呢,真是太可惜了。"
利刃出鞘,势必见血,坏人没死,她自己估计要祭天了。
感觉到对方的视线驻留在自己身上,少女讪讪一笑,在脑海中飞速寻找素材,盘算着如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少女正出神,莹白的脸颊还沾着些许污渍,大概是在青瓦上蹭到的灰,一双杏眼格外澄明,灰色的瞳仁仿佛远山雾霭,鬓边红缨飞散,丝丝缕缕贴在她的耳垂上。
他该抑制不住地想要杀人才对,可面对闻筝,他似乎正寻求一种不同的东西,比起杀人,那怪异的感觉更令他战栗。
他试图在脑海中寻一个词去解释,他无法感知情绪,无法共情,这个词绝不会和情感联系在一起。
是索取,他想要索取,索取这个词十分恰当。
他杀人取乐是在向别人索取,自伤是在向自己索取,现下他想要向闻筝索取。
可是他想要索取什么?季行微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他觉得闻筝一定知道,并且她会给予他或是惩罚他。
无从发问,又得不到答案,更不会满足,季行微竟感受到一丝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