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阳还告诉自己，要忍，毕竟经理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他要念着这个情。

况且现在妈妈还在昏迷需要手术费，他不能因为这些小困难就退缩。

可就在不久之后，陆向阳觉得自己真是天真幼稚到了极点。

因为他偶然发现自己跟正式员工的薪资是不同的，他们都是5w多，而自己只有1w出头。

他向经理提过几次，但都被他三言两语扯开话题了。

陆向阳还是决定忍。

他还念着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

在他一人托航母带领Ella那群最多只能平局的人类夺得深渊总冠军后，陆向阳认为自己还清了这笔帐，向俱乐部提出解约时却被告知当初合同上规定5年内必须待在Ella，否则就要支付千万违约金。

就算支付了违约金成功解约，但在解约后的5年里，不许去其他战队，如果还要继续打，也只能回到Ella。

陆向阳工资本来就不多，平时自己生活，给粉丝定制每月礼物还有妈妈的医疗费，根本就存不下钱，更不要说千万的违约金了。

陆向阳有些急了：“当时你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啊。”

经理却不急不许地说：“我没说，但合同上都写了啊，你自己不看。”

在少年不可置信的眼光里，经理悠悠道：“这就是社会给你上的第一节课。”

在那之后，陆向阳的性子就变了。

之前的他为人阳光开朗，不论遇到多苦难的事都放在心里，用笑容掩盖。

平时在俱乐部里见到人，也都会打招呼，就算人家不理他。

而现在的陆向阳不会再对那些人笑了，整个人冷若冰霜，每天只是坐在桌前神色漠然地训练。

在他有一次听到那个队友用难听的话辱骂自己时直接起身给了他一拳，对方被他打得满嘴是血。

......

陆向阳瘫倒在床上，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

可能是前几天通宵训练导致的吧。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陆向阳接通了电话，声音有些沙哑。

“是陆向阳先生吗？”

“嗯，是我。”

“现在方便来人民医院一趟吗？您的母亲......”

陆向阳呼吸一滞，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紧张：“我妈她怎么了？”

“她突发脑梗，去世了。”

那一瞬间，陆向阳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失去了声音。

因为悲痛而身体剧烈抖动着，刚起身要去医院时眼前一黑，重重磕在了地上。

他摔倒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两个玻璃杯。

杯子摔碎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家酒店的隔音不太好，他的队友就在旁边的房间，应该是能听见的。

陆向阳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无济于事。

快起来......

陆向阳，你快起来......

可是他没能起来，队友也没能过来。

更糟糕的情况来了，陆向阳的视线逐渐模糊，最终眼前一黑。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时候，他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向阳你不能死，妈妈还在医院等你接她回家。

陆向阳，你不能死。

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可能挺不过去了。

这段时间通宵的熬夜，透支的体力以及长时间压抑的情绪都在告诉他，他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只是他没放在心上罢了。

......他要死了吗？

可是他不甘心。

如果能重来一次。

他一定不会签Ella的合同。

一定不会。

——

陆向阳死了。

他的尸体还是第二天战队准备启程回广州时，发现他的门怎么也敲不开。

经理很不耐烦地跟前台说把他房门打开时，众人猝不及防地看见陆向阳倒在了地上，面色灰败。

人已经死了。

经理吓得赶紧拨打了120，医生来的时候，酒店里还没走的粉丝都看到，陆向阳的房间门口有人抬着盖着白布的担架出来了。

里面的人手腕在行走的颠簸中露了出来。

那人的手腕很细，好像连一丝肉都快没了，手上还贴着膏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