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入体,注入灵骨又附于灵衣之上。
灵纤纤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荧光点点,又重新归于一体,塑成了焕然一新的模样。
神光消散,灵纤纤伤痛尽消,她踏上一片绿草如茵之地,漫步而过走到一棵神树之下。
眼前清澈的神水缓缓流淌,发出潺潺之音。
神域之内所有的一切,都肆意得旺盛生长着。
灵纤纤一时有些失神,她伸手抚上神树,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复又归于尘土。
她回来了。
原来仙界的一切,于她而言也不过就是一场繁梦。
可当真如此吗?
灵神归位,悄无声息。
神域之事,仙界不会得到半点预示。
除非……
身后传来微弱的步伐声。
“师姐。”
灵纤纤没有回头。
想当初就是眼前这条神河水,救了侥幸坠入神域的牧清洲。
“阿牧,你犯规了。”
“师姐。”
灵纤纤未曾回头,牧清洲便也止步不前。
“师姐若要怪罪。”
“阿牧。”灵纤纤打断了牧清洲之言,收回目光回身而望。
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两人眼中皆划过了一丝情绪暗涌的波动。
灵纤纤微叹一声,言语轻快,“是吾输了。”
如今的灵神,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欲无求,无情无爱的始神了。
见到牧清洲的刹那,灵纤纤心中是劫后重生的庆幸,也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无论各种心境,都不会再是当初那个灵神所会拥有的。
灵纤纤缓步向前,代为说项道,“吾知晓……终究是你不舍。”
当初青龙妖主不顾族内反对,强抢了人仙一族的精血,未曾想竟造出了个血脉混杂的牧清洲。
他身上流淌着一半人仙血脉,自小就遭受妖仙一族的族人排挤,更是在青龙一脉惨遭暗算覆灭后,被白龙一脉使计剥了龙皮,剔了龙筋,丢进了雪山深处。
本以为他必死无疑,牧清洲却硬是吊着一口气爬到了神山之巅。
说来也巧,彼时梦影方被灵神收拢不久,正是调皮的时候,阴差阳错间让牧清洲跌入了神域的神河之中。
神河之水修复了他的残躯,也就是在那时,他碰到了在神河中漫步的灵神。
灵神随世而创,自诞以来便一直居于神域,她镇守着这世界的源首,无情无感也从不会过问外界之事。
直到她偶然间察觉到了迭世之劫,便收了只雪狐作为连通外界的媒介。
牧清洲的闯入,让她的神识第一次有了陌生的感觉。
仙妖双血脉实乃上等之资,不知为何眼前这小家伙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血脉重创,龙身难保。
灵神随手将其救下,把他妖仙血脉的龙之体封入了一片竹叶中。
牧清洲的体内余下了纯净的人仙一族血脉,妖仙血脉的重创不治而愈。
伤愈后牧清洲立马隐忍着满身戾气和冲天的怨念,求着灵神放他回仙界。
灵神观其命格,竟看不通透,不免心中错愕,莫非她前不久感应到的迭世劫,就是眼前之人所致?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是区区白龙一脉,早晚会湮灭在迭代的长河中,又何必以此困固自己。”
她玉手一挥,直接将神脉之气打入了牧清洲体内,这样他便不得离开神域半步。
牧清洲急气功心,狂妄反讽,“神尊未经他人命,自当不明我心求!”
灵神心绪毫无波澜,只留下一句,“时光洪流终会抚平一切。”
她放任牧清洲在神域疗养生息,自己回了神宫,自此拒不相见,也只字不提让他离去一事。
一代始神竟然看不清牧清洲的命数,若放任离去,恐有覆世之危。
牧清洲不甘被困,却又不得其法,只得跪于神宫之前日日相求,一跪就跪了千年。
“你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灵神愈渐困惑,终是松了口,“你来同吾说说外界之事。”
牧清洲的戾气在千年间磨去了不少,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冲动莽撞,可他求了千年,离开神域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牧清洲不吐不快将外界各种一一道来,灵神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且心照不宣地不提离去一事。
就这样两者又默默相伴了千载。
直到有一日。
“阿牧,千年来你心心念念想离开神域,吾记得你曾说过,吾未经你之命,不明你心求,所以吾意与你立下誓约。”
灵神不知何故要与牧清洲定下赌约,称其若下世轮回,重历牧清洲之命,定然不会像他那般被俗世外物所羁绊。
若是输了,待她归于神域之际,便是放任牧清洲离去之时。
那时牧清洲心中的仇恨,早已如灵神当初所言那般,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千年相伴,他更是动了难言的恻隐之心,“神尊曾言才为真理……”
当初的那些痛苦,虽已随着记忆的模糊变得淡薄,但他也绝不愿灵神再去历其旧命,受尽苦楚。
可灵神一如当初,没有给他吐露的机会。
神格突显,一分为二。
一半没入的牧清洲的体内,另一半投入仙界化为灵源。
“若吾下世轮回,再归神域之际,许是就能明白,你所言的那些七情六欲,爱恨情仇究竟为何物。”
“自此你便是世间唯一的牧神,以你们外界的辈分,你且唤我一声师姐吧。”
“师弟切记不可离开神域,切勿打乱吾于凡尘之命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