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荷茗在幽云州由燕轻带着学了些,马骑得总算还算熟练,只是没有学过打马球,还是萧继后悉心指导着,才敢从马上弯下身去打球,半场过去,才终于能蒙上几个好球。卫侧君毕竟是萧氏暗卫中的佼佼者,虽然没怎么玩过马球,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太出风头,萧继后自己无所谓输赢,便亲自教导着薛凌,给薛凌喂球,薛凌这孩子一点就通,只是年纪还小,打起来难免有些吃力。
相较之下,朴慧质打马球打得就出众得多,他是熟手,一袭枣红色金麒麟骑装往来如火,英姿飒爽,虽然比不上萧继后的天生之才,却也能与手生了许多的萧继后打得有来有回,萧继后都忍不住赞一句:“朴氏枪法虽然变化不如萧氏枪法多,却也利落干脆,很是难防,建陵郡王君这般年纪便能修得其中六七成奥秘,实在难得。”
玩到一半,恰巧咸安帝携着几位皇女和宠君们过来了,任荷茗向薛钰招手,正巧瞧见她身边的建陵郡王,建陵郡王看见朴慧质打马球的样子,微微有些发愣,而薛钰轻轻拍拍建陵郡王,含笑说了些什么,建陵郡王勉强向着她笑了笑。
咸安帝看见萧继后策马风流之态,忍不住面上含笑,众人下马过来见礼时,她扶起萧继后,眼含怀念地道:“想朕初次见你时,便是在这里,你也是这般策马扬鞭,英姿飒爽。”
这话在小辈们面前未必是合适的,但萧继后脸上也只是淡淡的笑意,恰到好处地答道:“那时陛下问臣侍的名字,臣侍不敢说,只好说,臣侍姓萧,名字须得陛下去问。”
咸安帝笑道:“你还记得。”
任如君眉梢微微一抽,旋即含笑道:“陛下与皇后情深,真是令臣侍羡慕。”
他依旧是咸安帝的宠君,今日也应景着了玫瑰紫百花锦绣的骑装,显出一张白皙俊秀的脸来,咸安帝看着他时,也含笑容:“如君,朕也一样记得初次见你的时候。”
任荷茗心中猛地一跳,就听见咸安帝道:“你为未曾谋面的皇后仗义执言,当时朕就想,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小公子,高门望族,竟然还能养出这样好的孩子来,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朕问你的名字时,你也是不肯说,只说了自己是昆山侯任家的公子。那时朕就觉得,朕和你的缘分,与和皇后的是一样的。”
任如君微微一愣,脸色霎时便雪白,嘴唇微微发颤,他的异样过于明显,以至于咸安帝不由得关切地道:“如君,怎么了?”
任荷茗当然知道任如君是怎么了——任如君一直以为,咸安帝对他的强占豪夺始于当日会宁宫中隔窗惊鸿一瞥,全然不知是因为咸安帝将他错认成了任荷茗。若是前者,他或许会恨咸安帝的行止不端,却依旧有着对自己红颜祸水的自傲,但若是后者,更加要将他的自尊打碎。
但是事到如今唯有将错就错,这场戏只能演下去。
任如君眼中盈泪,挽住咸安帝道:“臣侍只是不知,陛下对臣侍竟然这样用心,臣侍实在是无地自容。”
咸安帝笑笑道:“好啦好啦。你是朕心尖上的人,谁不知道?”
任如君状似感动地伏在咸安帝肩上,只是抬起眼时,目光穿过人群定在任荷茗身上,那双和任荷茗六七分相似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来。或许在他心中,已经认定了他如今的一切不如意都是因任荷茗而起,甚至是任荷茗有意造成的。
任荷茗自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有低垂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