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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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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番后,任荷茗也没敢选太繁杂的衣裙,且兴陵郡王君似乎偏爱清淡柔软的颜色,衣柜中大多是些柔黄嫩绿,他便随便选了件七成新的玉黄色对襟衫子并水绿凌波百褶裙子,只是换好了出来,却不见安处到哪里去了,来时满心羞耻,也没用心记路,生怕走错,便只好在闺房里等着,闲得无聊,正巧桌上放着一本《善水经》,他便捡起来翻看。

一看,只见那书写的是本朝水系分布,及各处常见的水患和已兴修的水利,作者笔法颇有生趣,各处水土人情跃然眼前,并不似寻常地理志枯燥,反而似游记一般绘声绘色,还插有许多山水地形和水利建筑的精细图纸,令人手不释卷。书页边角,更有一种端肃的字迹偶尔简短批注,并不多言,只偶尔“奇景,望一观”或“不可无坝”、“当修栈桥”地注着,任荷茗看久了隐约觉得不对,那语气过于简略冷淡、以至于肃穆刻板,不像是兴陵郡王君那样和顺性格的笔触,但书页太过有趣,便不曾细想。

看了一会儿,忽觉得肩上一热,是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头,听得一道女声温然道:“难得见你也愿意看…”

任荷茗一惊,回头望去,只见兴陵郡王正立在他身旁,兴陵郡王乍然对上少年一双讶然而清澈灵动、好似受惊羊羔般的眼,见是任荷茗也是一怔,迅速收回手去,任荷茗忙合了那书,旋身退开几步行礼道:“见过兴陵郡王。”

兴陵郡王似乎有些惊讶,一时还未转过弯来,缓慢地道:“怎么是你。”

任荷茗忙解释道:“在下来探望郡王君,宴席间…不慎污了衣裙,郡王君便借了在下一身衣裳,换好却不知领路的小侍哪儿去了,不敢乱走,便在这里等着。”

兴陵郡王亦后退几步走到门外,端正行了一礼,道:“本是误会,无意失礼,还请…”

因任荷茗穿着兴陵郡王君的衣衫,又坐在兴陵郡王君房中,所以兴陵郡王将任荷茗误认成了兴陵郡王君,方才将手搭在了他肩上,这实在是无可厚非的。然而,以她们二人的身份,又是极其越礼的。

“还请兴陵郡王只当此事不曾发生。”任荷茗忙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却实在…”

兴陵郡王轻轻点头,打断任荷茗道:“自然。”

于是相对尴尬,一时无话,片刻,兴陵郡王道:“这本书,你很喜欢么?”

任荷茗这才发现因一时紧张,那本《善水经》一直被他拿在手里,想了想,诚实道:“是。在下幼时曾因养病去过外祖家一段时间,那时…外祖母以为我常处静不动反而不利于病情,便常常带我玩耍,我尤为喜爱离家不远的三星河和银匙湖,那水源是百姓生活所依,但有一年暴雨涨水,淹了好几条街,方才看这书,恰巧看到说到澜江水系处,因沉沙淤积河道渐渐不承水量,觉得说得颇有几分道理。只是单单清理河道,恐怕治标不治本,还得想法子固住上流的沙土才是。”

兴陵郡王眼帘一动,显然是有几分惊讶的样子,任荷茗难免起了些争胜之心:“怎么?”

兴陵郡王却只是浅浅笑笑,她这般疏离清冷的女子,或尔一笑如同霜花一绽,是比昙花更加珍稀的美:“只是少见男子对这等事也能有所见解,任公子眼界超群,是本王失礼了。”

任荷茗摇首道:“不过是信口胡说。在下也不知道在何地种植何种草木或是使用何种其他方法才能固住沙土,如何兴修水利,才能最有利于百姓耕种,这般工程,又要花多少人力物力,是否适合当今朝廷。终究还是需要数年如一日地实地勘探实验,才能真正治好一条水系。如此随口一说,不值什么。”

“已然难得。”兴陵郡王噙笑道,又轻轻一指那书,“任公子若喜欢,便借给公子。”

任荷茗犹豫片刻,但到底书看到一半有些舍不得,便干脆行一礼,道:“多谢郡王。”

兴陵郡王摆摆手,便离去了。

这时节,安处才回来,慌乱告罪说他身体不适耽误了一会儿,任荷茗只安慰安处不必介意,引他回去就是。然而出了这些事,任荷茗也不好意思同兴陵郡王君再用宴,将书卷藏在怀中,便早早辞别离去。

走到外头马车处,却见薛钰牵着皎雪骢,正在马车边等他,眉宇间略见忧色,迎上来道:“你…你可有不适?”

任荷茗脸色通红,退开几步道:“无碍,劳郡王担心。”

薛钰见他退避,便道:“我知她们总说恶露邪秽,君女须避,但许是我父傧教的与旁人不同,我并不这样想。你是我的夫君,来日要与我风雨同舟的,我理当要照顾你,照顾你的身体,人食五谷,不是靠什么日月精华,但精气骨血都不该是脏污之物,岂能嫌麻烦退避。你…你不必躲着我,我不觉得这是脏污晦气的事,此时若不舒服,我自会照顾你。”

说着右手向前微微一递,任荷茗低头看,见是一只小陶罐,竟还热气腾腾的,想来是薛钰趁热买来,一直用内力为他温着,白净的掌心微红,不知是运功所致还是烫的,他连忙双手接过,抬头看向薛钰时,只见薄薄白雾中,她沉静的面容格外清艳,一点笑意清微,如浥露莲花:“想起来时看见街角有家药铺,等你时,便去买了一盏红糖姜汤。简陋了些,你莫在意。”

任荷茗看着薛钰,心中热烫更胜手中陶罐。

男子月事素来为女子所忌讳,任荷茗所知的有些讲究的人家,男子来月事之时不得面见家中女子以免晦气,早年间咸安帝也曾有过因某位君傧在侍寝时忽来月事而大发雷霆,寒冬腊月将人丢在雪地之中,后来还是包括任荷茗外祖母辛彦来在内的朝臣们为了民间不扩大影响有样学样拼命劝阻下来,那位君傧才不曾无辜遭殃。

难得竟有女子说,你身体不适,我便照顾你。

任荷茗低头抿一口那姜汤,只觉热力一路烧到腹中,舌尖甜丝丝的,微微抬眸复又看了薛钰一眼,也不与薛钰再说什么便上了马车。

薛钰倒也不曾直接离开,而是一路送任荷茗又回了昆山侯府,下马车时,任荷茗才想起兴陵郡王给他的那卷《善水经》,当时要借时不曾思虑清楚,如今一罐姜汤下去,身上舒服了些,思绪也清明了,却感觉到办了错事,便打发小昙先回了府里,同薛钰和盘托出,只隐去兴陵郡王触及他肩头一节,薛钰听后了然,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书原是几年前我送给镇姊的,确是一本好书,我也很喜欢,可惜其中的图纸翻抄不易,因此是孤本。此事你的为难处我倒也明白,这书不能由你还给兴陵郡王君,你也不便再见镇姊,回头得空时给了我,我再给镇姊就是。”

任荷茗点一点头,道:“多谢。”

薛钰只明亮一笑,道:“小事而已。只是镇姊…”

任荷茗本欲离去,如此,停步侧头看她等她下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好似无辜无知的羔羊,薛钰澄明的双眼望了任荷茗一会儿,却笑一笑,道:“无事——方才太医来了,那药我怕我取错了,给太医瞧过了。”

任荷茗微微一顿,只听薛钰道:“原也与你无关,这药是我取的,纵然我与镇姊交好,也不得不做得周全些。”

任荷茗回眸问道:“太医瞧出什么了?”

薛钰道:“没看出什么——你觉得太医应当看出什么来?”

“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出的。”

薛钰凝视任荷茗片刻,点一点头,旋即指着他掌中的红糖姜汤微微一笑:“记得把陶罐子退给夏记药铺,能退三个铜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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