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怀霎时明白她的意思,漆黑狭长的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但姜今也没注意到。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问道,“阿兄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
姜今也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紧紧看着他,有些担心若是真的看到他点头,那她要怎么办。
但裴妄怀却是缓缓勾唇一笑,“忘了之前我同你说过什么了?”
“想做什么便去做,这永定侯府里的任何人,包括我,你都可以随意差遣。”
姜今也望着他,随之弯着眸子笑开,“阿兄还不知道我具体要做什么呢,就这么笃定?”
“哦?”他道,“那你说一说,打算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打算,姜今也正色道,“卢鸿宇今日被我打断了计划,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远仁的女儿得到擎月的提醒,接下来出门必定会带上府卫,卢鸿宇的那些小聪明难以得逞。
这条道走不通,他势必会想另一条道。
但以他的能力和门路,即使只是想要攀上礼部的小官小吏,也难如登天。
“若此时放个钩子给他,他定会像那水中贪吃的鱼儿一般,咬紧了钩不松口。”
而李远仁...
人都有自保本能。
他思不出位,却也并未犯什么大错,若是能让自己在这一次案件安然自保,他何乐而不为?
话音落地,姜今也期待地看向裴妄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光,像是在问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裴妄怀唇边那抹温柔的笑意始终没下去过,平日里冷肃的气势减少了许多,顺着她期待的眼神,问道,“这些,是谁教你的?”
“你啊,”姜今也笑。
“我何时教过你?”
“阿兄忘了?”她凑近了些,似是有些不满他忘了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幼时你教我骑射时说过的话。”
“耳聪目明,善观察,谋后定,开弓没有回头箭。”
虽然到如今,姜今也骑射依旧很一般,但裴妄怀说过的话她却是一直记着。
之前她以为,只要断了卢鸿宇的钱财由来,那他的那些心思便都实现不了。
可今日再看,他分明没打算悔改。
不是姜今也,有可能是王今也、刘今也。
脑海中似有些画面乍现,她倏地想起前世雪夜,自己活生生在郊外生病受冻而死,裴妄怀怒急攻心的呕血力竭。
卢鸿宇此人贪得无厌、非忠善之辈。
这样的人若是入朝为官,只怕是黎民百姓之苦。
更何况,她也藏着私心。
窗外的微风轻拂,夕阳逐渐西下,碧霞染红了半边天。
橙红的暖光透过窗牖倾洒而入,落在地面上,也给两人镀上一层金边。
然而不多时,天色逐渐变得阴沉。
像是傍晚的光辉被逐渐侵蚀,又像是要再度落雨。
裴妄怀定定看着她,眼底的欣赏比适才更甚,却也藏着几分旁的情绪。
他抬手在她发顶轻抚,赞同她的想法,“主意不错。”
“可行否?”
姜今也迫不及待看着他。
此事李远仁是关键,只能由裴妄怀去说。
“当然可行,”他又为她倒了杯茶,递至她手边,“李远仁那边,你尽管放心。”
这一切的计划,都建立在卢鸿宇心思不纯、不好好准备春闱反而尽想行些旁门左道的基础上。
前世他可以将她随意丢弃在雪地之中,今生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这鱼饵,他怕是咬定了。
然而让姜今也没想到的是,她的计划险些没能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