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她如今得了机会重活一世,就不会再给卢鸿宇利用自己、利用裴妄怀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些,姜今也心情豁然开朗,困意便也随之而来。
不多时,床帐中就传来少女轻缓的呼吸声。
夜已深,雷雨过后,院落中湿漉泥泞。
子时初刻,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矫健地跃过院落围墙,翻入窗牖之中。
他步伐沉沉,没有半分犹豫地掀开床帐,目光落在锦被之中那张俏丽精致的面容之上。
一片昏暗里,男人眸中的幽沉偏执犹如这潮腻阴湿的夜晚一般,牢牢笼罩住床榻上的少女。
姜今也睡得正熟,小脸微红,指尖攥着被角。
鬓发微乱,明眸紧紧闭着,红唇微张,有浅浅的呼吸声。
视线往下,则是一片惹眼的白。
裴妄怀眸色骤深,双手撑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
低首,嗅到少女清浅却又馥郁的香气。
他抬手将她落在颊边的发丝轻轻拂开,指腹微粝,克制着抚上她的脸颊。
即使只有这一点点的触碰,也能让他感受到指腹下的肌肤是多么的温热娇软。
他呼吸倏地变沉变重,下颌线紧绷,尽力压制着自己想要不顾一切狠压下去的冲动。
可气息微荡间,原本睡得香沉的少女秀眉微蹙,似是被他扰到。
挺秀的鼻子不适地动了动,她翻过身面朝里,继续睡。
裴妄怀直起身,却没有收回手。
宽厚温热的掌心直接覆住她放在被子之外的小手,微微用力。
不断收紧。
幽静昏暗之中,男人低沉偏执的嗓音响起,“说好了,不会离开侯府。”
不会离开我。
“小也乖一些,不能食言。”
骨节分明的长指强硬却又温柔地分开她的手指,紧紧扣住。
“若是违誓...”他顿了顿,似是已经想象出了姜今也被他锁在床榻上,日夜只能对着他的画面。
声音克制不住地兴奋战栗,犹如暗夜里的鬼魅一般,“这双手被链条锁住,应该也会很好看。”
而被他扣住手的姜今也睡得昏沉,此刻什么也不知道。
没有给予他半点回应。
须臾。
裴妄怀松开手,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离去。
男人轻功了得,来去未留下任何痕迹。
就连闺房的窗牖,都阖得与适才并无二致。
***
主院前厅,书房之中。
“侯爷,按照您的吩咐,尸体都已经处理好了。”
擎风立于桌案一侧,低声向裴妄怀汇报着今夜那些死囚最后的处理。
裴妄怀是刑部侍郎,又是圣上亲赐的永定侯,朝堂之上多人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刑部大牢的死囚犯,想要提出来得费不少功夫,但今夜裴妄怀已然顾不了这么多,勉强保有的理智让他没有随意抓几个人来冒充窃贼。
死囚犯一事,他将尸体处理干净,便也堵了刑部尚书日后有可能找上他的可能性。
还有今夜姜今也短暂租住的那座小院,也被他一并买了下来。
今夜雷雨轰隆,明日一早,那巷道里的其他人家顶多知道小院易主,却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那里曾在雨夜中血流成河。
听到擎风的话,裴妄怀微微颔首,起身回了正屋。
廊道下守夜的小厮被他挥退,只留下擎风候着。
不多时,男人从湢室出来,凌厉的眉眼间带着水汽,却未能将他的五官柔和些许。
他仅着一条白色长裤,上身包着的纱布遮掩不住完美健壮的肌理线条。
有水珠沿着垒块分明的腹肌缓缓流淌,裴妄怀浑然未觉,直接来到紫檀木衣柜前,打开柜门。
入目所视,衣柜里的衣裳基本可以分为两个色调,暗红色和玄黑色。
分列整齐,却泾渭分明。
犹如他这皮相之下蕴藏着的两个人格一样。
反差强烈。
他视线在放着玄黑色衣服的那一层扫了一眼,不知想起什么,倏地缓缓勾唇轻笑,冷凝的目光里暗含讥讽。
从暗红色那一层随意抽了件里衣披上,他径直来到桌案前。
研墨,执毫,洋洋洒洒在宣纸上留下一句话。
极尽挑衅。
“她是我带回来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