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年抱着温展站在车边。
昏暗的地下车库仅有的声控灯时明时暗,有年头没有按时修理了。
丛笑笑泊车的技术并不熟练,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方向盘僵了似的一直不停使唤。等到终于把车身倒进库中,丛笑笑却看见一整沓带着血渍的废纸巾被温斯年随意地丢在垃圾桶里面,暗红色的凝结血渍在昏黄的灯色下显得异常诡异。
丛笑笑偏过目光不再去看他,然后一双手早就抖得不停。熄火拔钥匙的时候居然连拔了三次才拿到车钥匙,下车的时候脚后跟突然发软,到底还是崴了一下。
温斯年看她停好车迎了过来,一瘸一拐坡得很厉害,可脸上一分疼痛的表情都看不出来。
他穿着深色西裤,昏暗的地下停车库光照下,倒也不看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伤。
快到她身边,温斯年忽然伸出一只后:“走。”
丛笑笑任由他拉着,被牵着的手腕颤抖摇曳。
她怕极了,在这疯狂的一夜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停车库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远去骤然熄灭,巨大的黑暗笼罩过来。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的眼睛很不能适应,面前几乎一团漆黑,唯独掌心处收紧了一点让她还至于尖声呼叫。
那是温斯年在说话,告诉她不要怕。
丛笑笑跟紧了两步,肩头不小心跟温斯年撞在一起,她终于低呼一声,感应灯再次亮起。
温斯年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一手牵着丛笑笑,一手抱着安然香眠的温展,把自己抛弃在被疼痛啃噬的黑暗中。
他右膝盖的骨伤裂开,像被刀斧劈开般疼痛,这迫使他额上冷汗涔涔后背一片汗湿,只有紧咬着牙关才能压住喉间的声音。
心口却裂了更大的口子,在这个时候冲着他无情咆哮:温斯年,你活该,相信过那个女人。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来自肢体的冰凉,好像行尸走肉,唯有掌心处传来的柔软提醒他好像还不能就此倒下去。
还有肩头熟睡的孩子。
都,不能现在倒下去。
他短暂闭合的眼睛很快睁开,膝关节神经每一次无情拉扯的剧痛无一例外在重复一句话。
温斯年,你瘸了。
……
丛笑笑被温斯年拉着手,跟他前后错开一步不到的距离,他们一起穿梭在暗黑寂静的车库,冷飕飕地带着点风,萧瑟又诡秘。
她辨不出方向,幽暗的车库已经对她形同一个巨大的迷宫。她几乎半闭着眼睛不太敢看清周围的环境,好像随时能从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冒出让她毛骨悚然的东西。
幸亏有温斯年。
丛笑笑被心里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下。
明明是她救助了孤峭崖边的他,可是现在却换成她克制着一阵阵鼻尖上涌的酸胀,想着幸好有他。
幸好有温斯年,在这个静谧的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丛笑笑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太哆嗦,直到逃出车库大厅,看到电梯口的闪灯她才仿佛又活了过来。
年少时候的幽闭恐惧症,像一张网一样脱离她这么多年,到底最后还是把她网住了。
如果不是温斯年,她从来不会在夜黑之后进地下车库。
丛笑笑深吸一口气,看救星似的等着电梯快点开合,然而此刻她才发现两个电梯居然一同坏掉了。
天目公馆的物业啊,太该死了吧。
“怎么办,电梯居然坏掉了。”丛笑笑声音带着点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