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却是情理之外。
叶灵晞忍不住细细探究起来,“那如何又不在姐姐手里了呢?”
“说来话长。”张令仪接过那块蓝田玉细细摩挲。
“这玉是祖父赠我的,本极为贵重。要不是为救人性命,我是断断不可能将它送人。可如今,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玉是我在解典库里寻到的,就是看出了此玉绝不是一般宝贝,派人细查之下发现与你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特来问上一问。这玉,姐姐送给谁了?”
“自然是我表姐。”张令仪秀眉蹙起。
“就是那个闺名作张谷蓝的远房表姐,前些年还曾与你有一面之缘。想来你应该不太记得,毕竟自从她嫁给姚卓以后就不太出门走动。”
“这姚卓,可是如今那位正当红的卫慰寺少卿?”
“不错。”
提起姚卓,张令仪愤恨道,
“那个姚卓,自打升任为卫慰寺少卿后,便对我表姐动辄打骂,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还与表姐的丫鬟起了龌龊,你说恶不恶心?”
“还有这档子事儿?”
“那李雁儿原本是表姐身边的丫鬟,与姚卓通奸不说,更是被姚卓抬为妾室,生了一男一女。
表姐本就多年来未曾有孕,如今更是被曾经身边的丫鬟压上一头,素日里被那李雁儿挑衅,长期下来气结淤心,汤药不断。”
张令仪乃是名门千金,这种龌龊的事情发生在自己亲戚身上,不免情绪激动。
“我表姐身为主母,在府里过得却是连个下人都不如。
除了她陪嫁的几个人对她尽心尽力,其余人都对她不甚恭敬。尤其是那个李雁儿,动不动就对表姐反唇相讥,做妾的,那阵仗比表姐那个做主母的还威风十倍不止。
府里的下人自然见风使舵,表姐在姚府过的很是辛苦。”
叶灵晞冷哼,“竟是个宠妾灭妻的,张家这位表姐岂不委屈。”
“那姐姐方才说救命,救的可是这位张表姐的命?”
“可不是么。
因为这些腌臜事儿,表姐终日缠绵病榻,去年见她,三伏天的她竟然通体生寒,手脚凉得如坠冰窖。
她家里又不肯她和离,只叫她宽心。”
张令仪狠狠叹了口气,“这等事情如何宽心?我见她汤药不断,于心不忍,就将随身的蓝田玉暂时送给她,希望她能好起来,至少不再那样体寒,也能睡上个好觉。”
“姐姐是宅心仁厚,可知道这玉却被李雁儿的哥嫂拿去典当,否则今日也不可能落在我手里。”
“什么?!”张令仪拍案而起,“那个李雁儿胆敢这样作践我表姐?”
“姐姐莫急。”叶灵晞拉住张令仪的手。
“表姐知道我这玉极其贵重,许诺将来还我的。定不可能送与他人,难不成是李雁儿偷了去,还送做他人?”
“我猜极有可能。”叶灵晞点头。
张令仪道,“李雁儿这个蠢货,这等好物竟然不识。得亏她不识,否则这玉还不知道如今在哪里。”
叶灵晞追问,“姐姐可知那李雁儿的兄长李平,可在邺京有差使?”
张令仪细细思索一番,
“并没有。李平因着李雁儿的关系,如今在安南县已经算得上富甲一方。当地县丞也看在姚卓的脸面上,对李平颇为客气。”
叶灵晞凝眸细想了一番,“这玉姐姐先自己好生收起来。我猜,这玉丢了,张表姐不免又要急出些病症来。姐姐有机会见到她,定要细细嘱咐她一番。”
“难为你这样细心。”张令仪也不推脱,便将蓝田玉收入荷包内,“要不是你有心,这玉只怕跟我便断了缘分。”
“物随其主,兜兜转转不还是回到嫂嫂手里了吗?”叶灵晞宽慰张令仪。
众姐妹赏花完毕,又约定了过些时日前往太清观,便早早地各自家去。
因为叶灵昀不日启程,张令仪这夜辗转反侧睡不踏实,次日一大早便随着叶府一干人等送叶灵昀前往奉先。
成婚在即,却被降职,叶灵昀心里只觉得对不住张令仪。
众人有心单独留他们二人说话,纷纷避在后面。
叶灵晞看着远处的一对壁人说,“本来仲夏的婚期现下推到了季秋,不过好在也就几个月,倒也不影响。”
沈寄和点头,“话是如此,倒是有情人忽然分离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吧。”
一行随从并不少,叶灵昀和张令仪也不好耽误大家多少时间,说了几句体己话便作罢。
叶灵晞走上前去,见张令仪满眼垂泪自己也忍不住鼻头一酸。“哥哥此去定要万事保重。”
叶灵昀见叶灵晞跟张令仪一样,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不禁嬉笑道,“行啦行啦,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你这下有寄和陪着,我这个做哥哥的好清净清净。”
“我就知道你是烦我!”叶灵晞一拳捶在叶灵昀身上。
叶灵昀跳了起来闪到一边,“哎呦!寄和你还不快管管她!竟然打我?”
“我可不敢管。”沈寄和淡淡一笑。
张令仪本双目含泪,看他们兄妹俩这么一闹又破涕为笑。
“哥哥放心,我定把嫂嫂照顾好,绝不让她烦闷无聊。”
“有你去闹她,她哪里能无聊?”
叶灵昀说着又看向沈寄和,“晞儿和府里,就得靠你照应了。”
沈寄和点头,“你且放心。”
“只是还有一事。”叶灵昀拉过沈寄和单独说话。
“如你所料,在沂川害你的那起子山匪并非是真正的山匪。”
沈寄和接过叶灵昀递过来的信封。
“那些人并不好查,所以耽误这么许久。详情都在这信封里了。”
叶灵昀的目光远远落在正在说话的叶灵晞和张令仪身上,随即回过身来望向眼前人。
“沈珩,有人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