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小锦鲤期盼的眼神太过漂亮,仿佛在蛊惑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一些陌生的字眼。
本能令樊庚逃避,他偏过头,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不是樊更。”
“樊更”的更是哪个“更”,他们都知道,甚至比门外自以为熟知书中剧情的穿书者更加清楚。
这句话在还算宽敞的研究室响起的下一秒,墨君佑那双明亮的眼眸立时闪了闪,水光从中一晃而过,仿若错觉。
墨君佑:“……是吗?”
语调艰涩,仿佛沙漠中独自行走的旅人,得不到救赎的泉水,分外惹人怜惜。
樊庚忽然就有些后悔了。
他或许不该以这种方式,尤其是说出那个名字的方式,令话题强制终止。
可在以往独自走过的日日夜夜里,樊庚从未后悔过,同样的,亦丧失了同他人道歉的本能。
墨君佑凝视着樊庚,似乎从后者沉默的态度中读出了什么。
他嗓音沉闷,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樊庚不清楚。
他只看见小锦鲤原本盛满诱人媚色的脸庞,忽然变得黯淡无光。
樊庚脑海中的情绪系统紧跟着宕机,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心口难以抑制地憋闷。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墨君佑强装平静,伸手去摸身后的门把手,却总是抓不准目标。
迟钝的动作,衬得他狼狈又可怜。
“砰!”
好不容易开了一条缝隙,房门又被大力合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墨君佑始终垂着头,即便被拦住也不生气,所有的情绪起伏似乎都被他很好地收敛了起来。
墨君佑:“还有事吗?”
这姿态,好似最开始说有话要谈的人不是他一样。
樊庚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他莫名无师自通地体验了一把心虚的感觉。
沉默延长了一分钟。
房门再次移开一道缝隙,门外的空气在压强的推力下吹进来,形成一股微凉的风,打在人的皮肤上。
……
从那一天开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团体气氛的改变。
以往“气氛紧张”这四个字只会偶尔出现在狐美丽等人的心里,或许有时候会表现在脸上。
如今,就连患有精神疾病的路甲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你们不要做这种表情好不好,耳蜗本来就丑,这下子更加不忍直视了。”
“罪过,真是罪过。”
“我对不起院长的嘱托,完不成大家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愿望,我该死,呜呜呜……”
“烦死了,你们真是病入膏肓!”
“诶嘿,你们要不出去一下,给那些遛弯儿的丑蛋啃一口,说不定这会是什么民间疗法,有奇效呢?”
“不对劲,你们的耳蜗怎么突然变得好看了?!”
“秘方,把你们变美的秘方拿给我!”
“为什么不给,爱与和平是被你们吃了吗?我只是要一个秘方而已,这都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
路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自言自语成了最后的调节剂,生生将僵硬成钢筋混凝土的气氛搅和得画风突变。
狐美丽等人借他的东风,顺利摆脱了车内迷惑但瘆人的氛围,已经舍不得给路甲贴消音符,更舍不得给他松绑,让他跳进丧尸堆里自生自灭了。
至于樊庚,他最近很困惑。
上次的不欢而散,并没有令墨君佑改变态度。
从那天起到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敲响他的房门,然后会有一只讨人喜欢的小锦鲤走进来。
小锦鲤会每天睁着那双极具欺骗性的眼睛,锲而不舍地问着那个问题,一遍又一遍。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朋友,亦或是别的什么?只要你说,我就听。”
小锦鲤表现得十分从善如流,态度更是十分随和。
可只要樊庚不能立马说出一个令对方满意的答案,墨君佑就会果断地转头离开,等到第二天又再度卷土重来,孜孜不倦。
樊庚本该在一周内完成的计划,硬是因主导者心情的强烈起伏,而拖到了一个月后。
那是一个微凉的夜晚。
没有人群和城市的喧嚣,丧尸的吼叫声代替蝉鸣,成为了这个特殊季节的独有象征。
在全远山帮忙划区,谢百川指挥休憩,最终建成的空旷地带,一大片阴影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哗啦啦地投射下来,影影绰绰。
历经一个月零八天又二十四分,他们成功将设计图上的东西制造了出来,满座皆惊。
“嚯!”
“unbelievable。”
“还真能造出来啊,你们都试过了吗?”
“和预期效果不能说是完全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樊老板不会是从外星球来的吧?”
……
各种猜测令人浮想联翩,然而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身体内部的肾上腺素死活不受控制,令他们的身体不住颤抖。
激动,非常激动。
几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眼耳口鼻俱是喜形于色的模样,每个人的脸颊都埋在阴影里,莫名显得阴森诡异,一片反派模样。
他们克制地,在心中高喊:
颤抖吧,愚蠢的黑雾,你大爷爷们来教你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