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大门前,爨一果然轻松拿下门锁,侧身为樊庚让路。
“吱呀~”
封闭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樊庚一马当先,将精神异能释放至最大限度,堪堪笼罩方圆六米。
再想延伸,头脑便生出针扎般的强烈痛楚。
樊庚见好就收,放轻脚步,快速绕过门口的守卫。
巡逻的卫兵只察觉到一股暖风飘来,便继续来回踱步,对“眼前”的潜入者视而不见。
确保无人发现后,樊庚左右看了看,凭借出色的耳力选择了左手边的廊道。
从近处观看,那廊道高约3.16米,宽可容纳多人并行,两侧多间房屋正对而立,无人通过时安静到落针可闻。
“哒,哒……”
杂乱的脚步声迎面而来,最突出的那道像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细碎尖利。
下一刻,人声渐近。
最先入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恼怒,中间夹杂十足的怨气:“谁能料到,那个贱人竟会提前设置炸蛋,致使大半研究材料毁于一旦,她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别再提那件事了,晦气。”另一人兴致缺缺。
然后是轻慢的男声:“贼人如今已落网,咱们犯不着为她生气。”
更多人声断断续续地附和起来。
待所有人话音落下,一道独特的沙哑男声才开口,话语中透着讨好:“就是嘛,研究材料还好说,关键是神……”
可以想象,他在说话时,腰背一定是佝偻着的。
如此谦卑的姿态,却得到了最严厉的谩骂:“你给我闭嘴!同样的错误还想再犯一次吗?!”
男声忙谄媚地告饶:“没有没有,这不是一时口误才……”
那谩骂之人粗声打断他:“这么重要的情报,容得起你口误吗?”
眼看一场殴打即将爆发——
“啪!啪!啪!”
皮肤拍打声在空旷的走廊静静回荡,却明显不是鼓掌的声音。
那谦卑的男声笑着:“是,您说的是,都是我不好。”
……
因着那男人堪称脑回路畸形的自赏耳光行为,来人短暂的对话告一段落。
“神”字后的未尽之语,令爨一脑海深处的信息浮出水面。
“它说的肯定是神源,那块可以吞噬异能的全书大杀器,我有印象!想当初就连墨——”
樊庚拿鼻音哼道:“嗯?”
撞到他冷厉的眼神,爨一就像个被扎破的气球,底气瞬间泄了大半。
咽下那句“墨哥亦深受其害”,他目光不安地四处游走,干笑两声,声音越变越小:“我们先听,听他们说哈。”
樊庚最后警告一声:“小心说话,不要暴露。”
爨一面上点头如捣蒜,心中咆哮:求老板看看你头顶的消音符吧!那可是你缺失的良心啊!!!
.
而在走廊那头,那谩骂之人训斥完,一改方才盛气凌人的态度,转头恭维道:
“就算有贼潜入,凭陶姐的实力,肯定能再次生擒,如今各大基地领导人争相购买的探测器,不正得益于那个贱人的血?”
接着,在一众粗犷的男性嗓门中,混入一道甜腻的女声:
“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博士的功劳,我不过提供了些许助力,可不好独自揽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陶姐,博士的研究也难以开启,您可千万别谦虚。”
“博士的确居功甚伟,但陶姐您也不遑多让啊!”
女声被吹捧得舒服,再开口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越发阴柔,更难掩戾气:
“呵,那贱人还自以为完成了任务,殊不知她的所思所想早已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可惜那幕后指使太过狡猾,竟连丝毫痕迹都没留下。”
话题进行到这里,若说樊庚等人还不明白背后含义,那么谦卑男人接下来的一句,便直接为他们揭晓了答案。
“幕后黑手?陶姐的意思是,穿书者居然还有群体?!”
“啪!”
又一道响亮的耳光,却是来自他人的怒火。
“废话!不然我们还费那么大劲做探测器干什么?!”
愠怒的嗓音令谦卑男人大脑嗡鸣,扭头吐出一颗混着血的牙齿,亦如一记重锤,猛然敲打在狐美丽的心脏上。
“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将问题抛出,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然而只有狐美丽自己知道,在话出口的瞬间,她的心底早已有所预料般,涌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却仍是不愿轻易认输,执拗地看向身边的人。
——她试图寻求一个,与己不同的答案。
爨一观她神情,不由悲从中来:“她敢离开队伍,一个人闯荡末世,我本来还挺敬佩的,没想到……”
剩下的话,他们心知肚明。
那个“她”,是早已杳无音讯的白悦炚,樊庚身边的第一位穿书者。
这场被定性为轻度危险的刺激冒险之旅,在开局的第一步,就被一条忽如其来的死讯所笼罩。
啥也不懂的于天允想问,却慑于同伴眼中透出的千钧重压,只徒劳地动了动嘴。
滴答、滴答。
时间并未止步不前。
狐美丽闭了闭眼,在心中默念几个数,再睁开时,已洗去苦难的尘埃。
死掉的人已经离开,活着的人却仍要继续向前。
狐美丽深呼吸几口,罕见地认真起来:“老板,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