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灵光一闪,自以为发现了真相:“是不是姓樊的让你来杀我?我们那么多年的兄弟情,比不上他一句挑拨离间?!”
“和樊庚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的。”
墨君佑当即否认,虽看出了他的疑惑,却并不打算给出正确的解答,手中菜刀翻转,在顾见山身上划出又一道血痕。
“啊……赫赫”
刚要出口的痛呼半路夭折,墨君佑割断了他的气管。
鲜血喷溅,在皮肤上点出斑斑血迹。
墨君佑嫌恶地抹去,“不好意思,手有些生,刚才割得深了点,都怪你太吵了。”
顾见山张口,发出的只有词不达意的气音。
他抬手去摸自己的喉咙,映入眼中的是刺眼的鲜红。
尽管心中的疑问像深渊一样数之不尽,顾见山此刻也顾不上去探究,脑中唯余“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的恐怖念头。
见顾见山伸出完好的掌心对着自己,像是要准备放出雷电的样子,墨君佑心中讥讽,抬脚毫不客气地碾住他的手指。
“是想用异能?放心,你的雷电再也放不出来了,作为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一点我是最清楚不过的,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料到原主樊更居然掉线了,只好废除原本的计划,给你用神源碎片,它的吞噬效果应该很好吧?我亲身体会过的,保证你再也找不回异能哦。”
顾见山闻言,徒劳地开合双唇,像是要将所有的疑问说出口,却只是喷出了几口热气。
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他脸部肌肉抖动,身体无力地弹动几下,一副气极了的样子。
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在空中虚抓几下,死死握住墨君佑的小腿,像是要把它掐断。
但也仅限于此。
“是不是很生气?别这样,都说气大伤身,我接下来做的事会让你更生气的。”
墨君佑语调欢快,他舒展着眉眼,在顾见山染着脏污泥垢的身体上大显身手。
一刀,两刀,三刀……
刀刀砍在人体最痛,却又最不会瞬间毙命的地方。
“啊……一不小心砍多了。”
墨君佑单手掩鼻,声音带着些许愧疚,但不多。
他扔掉血腥味浓重的菜刀,净了净手,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新的治愈符。
——果断拍在顾见山身上。
圣洁的白光闪烁,瞬间将濒死的顾见山拉回人间。
躺在地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敏捷地翻身而起,眼中泄出蓬勃的杀意,挥手朝墨君佑毫不留情地打来。
但很可惜,符篆固然能治愈身体的伤势,却无法抹去精神上的记忆。
顾见山的动作被深入灵魂的疼痛束缚禁锢,墨君佑轻而易举就能将之制服。
另外,空间系向来只能靠肉.体搏杀,搏斗技术自然比远程控制的雷电系高出一大截。
没料到自己竟会被牢牢制住,顾见山脑子里那点旖旎彻底消失,咬牙切齿道:
“原主樊更,神源碎片,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不是他认识的墨君佑!
墨君佑轻扯唇角,吐出了顾见山绝对想不到的答案。
“其实你没做什么,只是欺骗过我,背叛过我,害死过我……说到底,从我这儿拿走一条无人期待的命不算什么,只是我本人不太愿意,想要报复一下罢了。”
顾见山完全听不懂他的话,挣扎无果,只能徒劳地质问:“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那些事我通通没做过,没做过!!”
说罢,他还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说:“是不是姓樊的跟你说的?这是个误会,刚才的事我不计较,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行不行?”
他并不知道他的神情十分丑陋,疼痛与怒火加身,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但又因为强行装出的心平气和而显得谨小慎微,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的面部肌肉走势非常崎岖。
墨君佑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指尖微动,顾见山周身的空间随之波动一瞬,猝不及防间,又一次暴力夺去了后者的声音。
“赫……”
将扑过来的人踹倒到地,墨君佑一步步逼近,漠然道:“具体细节你不必知道,反正没了林清,你本来很快就会死掉,不如在死之前满足一下我的愿望?”
这一次切割气管,喷出的血量少了许多。
顾见山从这细微的变化中嗅到了令他灵魂震颤的恐惧,撑着发软的四肢,手脚并用地朝门口爬去。
然而这扇曾为他阻挡过林清的门,此刻亦拦住了他的脚步。
仅仅片刻的光阴,已足够周边的空间波动无数次。
血线飞扬。
密密麻麻的伤口在身上浮现,顾见山仿佛被丢进了绞肉机,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
他的喉咙里发出绝望恐惧的气音,在脚下的血渍汇成一滩时,终于踉踉跄跄地解除反锁,冲出了房门。
墨君佑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在人坚持不住快要痛晕过去时,贴心地送上一张治愈符。
然后割断气管,重新开始,割断,重新开始……
如此循环往复,他的技术已经精进到可以完美切下气管,而不损伤其他部位的程度。
治愈符的白光一遍又一遍亮起,在光线薄弱的室内照耀出刺眼的强光,带来的却只有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顾见山没时间去审视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只一门心思拖着即将报废的身体,妄图找出一扇通往生路的门。
途经横在外屋的沙发,一颗头发散乱的头猛戳过来,险些咬掉他新长出的小拇指。
林清:“嗷嗷……”
墨君佑扯住顾见山的后领子,将他的脸硬生生怼到林清面前,“跑什么,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不过是变成丧尸而已,怎么可以抛弃你最爱的人呢?”
距离缓慢拉近,顾见山甚至能看清林清混浊的双眼,以及口腔上的缺口,还有牙缝中嚼烂的碎肉。
墨君佑缓慢的动作仿佛是一把凌迟的钝刀子,泰然将他推上断头台,却迟迟不愿下最终判决。
顾见山面色惨白如纸,气音破碎,拼命摇头想要远离。
墨君佑:“你求我啊?”
顾不得维护那一星半点的尊严,顾见山冷汗如雨,疯狂点头。
“求我没用的,你应该求他,刚刚可是你把他抛在门外不管的,只要求得林清的原谅,我也可以考虑放过你哦。”
墨君佑一条长腿高高抬起,踏碎空气重重压在林清的脖颈上,将僵硬的头颅固定在顾见山面前,距鼻尖仅差一根手指的距离。
“要求得一个人的原谅,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吧,你要不拿林清最喜欢的东西给他?哦对了,他最喜欢的是你吧,不过现在林清变成丧尸了,喜好应该会改变……不然你问问他?”
手腕用力,顾见山被迫与林清脸贴脸,只要后者一个撅嘴咬下去,他一定会当场中招。
双手支撑在沙发靠背,顾见山吓得头皮发麻,使出所有的力气想要后退,却只能在强大的力道下退回原地。
艹你妈的,墨君佑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赫赫……”
一个丧尸能问出什么,它们除了吃人肉什么也不会干!!
——这是墨君佑从顾见山眼中得出的信息。
“看来你很清楚,林清不管是尸化前还是尸化后,都非常喜欢你。”
你想干什么?!
顾见山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测,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僵硬,本就煞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颤抖得厉害。
强忍着流泪和失禁的冲动,他努力忽视眼前的丧尸,扭头对墨君佑“啊啊”几声,眼含祈求。
墨君佑冲他展颜一笑,扬手将人拽离林清。
不等顾见山庆幸,熟悉的身体顺畅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不及他反应,气管又双叒叕断裂,下身传来刺骨的疼痛。
“咯、咯、”
顾见山软面条一样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温热的液体从□□中溢出,将暗红的鲜血搅成混浊的色彩。
刀入血肉的粘腻声传入敏感的耳膜,顾见山心脏狂跳,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他想求饶,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剥夺了出声的权利。
墨君佑将插.进林清体内的长刀往外拔,边拔边对顾见山道:“我们打个赌,如果他解除限制后第一个来咬我,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顾见山的预感成真,拼着脖颈断裂的风险疯狂甩头。
墨君佑扬唇,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长刀没入得本就不深,仅片刻便被拔出,随手扔在地上。
“当啷~”
一场盛宴开幕。
相比于能制服自己的两脚兽,当然是浑身沾满新鲜血液的食物更能勾起馋虫。
林清毫不犹豫,张开嘴巴将满目惊恐的顾见山扑倒,一口咬下。
血肉撕扯的疼痛不断冲击着神经,啃咬着灵魂,顾见山痛得面色惨白,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回响——
好疼疼疼疼!!!
时间成了无法衡量的东西,或许很快,又或许很慢,埋在身上大快朵颐的林清吃掉他的胃,小肠,肾……
神智渐渐模糊,顾见山努力眨眨眼,不期然对上了墨君佑的眼神。
那一瞬间,他来不及畏惧死亡,就已被绝望占据了全部心神。
墨君佑歪头:“你累了吗?但林清还没开口说原谅,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地狱使者的白在视野一角放大,丢失的身体部件如久旱逢甘霖,转眼间获得了新生。
林清失去了疑惑的能力,只是机械性地埋头,完全不气愤于自己一口一口咬出的成果被人抹去。
而这一次,顾见山的喉咙成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啊啊啊啊——”
“墨君佑你个***,我饶不了啊啊放开,放开!!”
墨君佑并不斥责他的怒骂,面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笑容。
“你这样忽视林清不好吧,他可是最讨厌你将他当成空气了呢,尤其是在我面前。”
——什么意思,他都知道了?!怎么可能?!!!
顾见山想破头也想不到,墨君佑会是重生的。
他最后的理智用于咒骂、恼怒,然后困于疼痛的囚笼,泥沼深陷。
每当林清吃掉顾见山的身体,墨君佑都会好心补上,直到他完全被病毒浸染,林清再不愿下嘴之时。
“这就不吃了吗?真的不喜欢了吗?这是你最爱的顾哥哥哦?”
意识消弭的最后,听到这句遗憾的低语,顾见山心中竟然充满庆幸,庆幸墨君佑没有净化病毒的手段。
“啊,死掉了。”
顾见山气绝身亡的瞬间,林清便抛弃了干瘪的尸体,转而朝新鲜的血肉扑来,显然早已忘记了之前吃过的瘪。
墨君佑眼中寒光微闪,扬手一刀砍下林清的头颅,将其中的晶核吸收碾碎。
全程出手果决,毫不犹豫。
他还是来晚了,林清的意识已被吞没,这具僵硬的躯壳是体会不到被丧尸撕咬的痛苦的,便宜他了。
心中略感遗憾,很快被复仇的快意冲刷,墨君佑长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微抬起头。
仿佛一道缠绕灵魂的枷锁卸下,重生以来,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连跳跃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这一世,他不需要面对人面兽心的所谓兄弟,嫉妒成性的无关人员,薄情寡义的血缘牵绊,他有了满嘴吐槽,来自不同世界的穿书者同伴,有了更加单纯的,在末世行走的目的,不再背负千万人施加的义务和锁链。
更有了一心事业,纯粹为积攒晶核的仓鼠老板。
他似乎,不再瑀瑀独行。
墨君佑用长刀将顾见山的头搅碎,断绝他凝出晶核的可能,继而迈开脚步。
身侧的轻风都为他让路,服帖地拱簇至这栋建筑的大门前。
墨君佑伸手推开门,深吸口气脚步轻快地踏出去。
视线不经意扫过前方,如坠冰窖。
“这么开心?”
一片黑暗里,月光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有种朦胧的皎洁,却让墨君佑打心底里感到心慌。
“嗒,嗒。”
樊庚两步走出阴影处,他的脸绷着,褪去了那层温和虚假的外壳,直截了当地凝视着墨君佑的双眼。
空气仿佛有瞬间的凝滞,两道目光胶着着,祥和的月光在两人面上跳跃,微妙而危险的气氛在这寂静的夜晚中越来越浓。
墨君佑不敢去想,樊庚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他移动过吗?凑到门前去听过吗?听到了多少?
他只能将事情往最坏的角度去想。
樊庚发现了他的秘密,在这最坏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