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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风见李秀满学的认真,心里倒是开心了点,取出一支极短的毛笔和半张素纸。
“嫂嫂你可以拿着笔照着我的字,描画一下。”
张春风将自己昨晚的字条,放在纸张旁边,毛笔塞进李秀满的手里。
李秀满修长的手指第一次触碰如此细软的毛笔,只觉得两根手指如何都捏不住。
他这双手习惯了扛着锄头在田间种地,力气早练出来了,如今忽然要轻柔的捏着细细的毛笔。很是不习惯。
“你这样捏。”张春风先做个拿着毛笔的示范,随后直接动手纠正李秀满的握笔姿势。
等对方拿好毛笔,张春风握住李秀满的手。
“我先带着嫂嫂临摹一遍,之后嫂嫂自己练习就是。”
李秀满被抓住手,心里又想起昨晚的吻,他侧过脸去看张春风,却见张春风一双眼只是看着纸张上的字。
看来自己真的是想多了,李秀满嘀咕,春风就是小孩子,做什么事都是出于孩子的喜欢,纠正了就好。
张春风此时的确没想别的,马车里太憋屈,不找点事儿干,她是真怕一路上把李秀满无聊坏。
闲着没事儿,一路上学写几个字倒是很好的利用了时间。
很软的毛笔在纸张上轻轻划过,李秀满第一次写字,虽是被张春风握住手,不能算是自己写的。
可看着墨水下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来,他心里还是觉得欣喜又神奇。
张春风这三个字当真不好写,又是横又是竖又是撇和捺,还带弯钩。
“嫂嫂这半个月只用学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学会了,别的字也是都会了。”临摹一遍,张春风就松开手,让李秀满自己写。
周争渡一言不发将所有看在眼中。
张春风字写的漂亮,主攻行草外兼行楷,周争渡打小就练字,年纪还痴长张春风几岁,如今的字仍旧没有张春风好看。
好些时候,周争渡都求张春风给自己新得的扇面上题字,三年却只得了一次青眼,那扇子现在还藏在周争渡的包袱里,白天拿在手上,晚上放在枕边,当真宝贵的不行。
现如今,张春风却直接握着李秀满个乡野村夫的手写字。。。
“新论第三十八页,第五道对策题,你上次解的不对,若是考场上遇到了按照这个思路应对。”
周争渡正心酸的想着,冷不丁张春风开口。
看着张春风递来的纸条,周争渡慌张接下,利索的将书本翻到第三十八页。
那道关于赋税的题是他昨日在马车上解的,本以为张春风根本不在意,谁知她竟然看到了。
周争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却听张春风继续言语:“你家经商,你又从未下过田地,赋税农政都是你的短板,切记考试要扬长避短,走你行商之路的谏言,千万别往火坑里跳,现在女帝并非重农抑商之人,把握得当,自然可留京城。”
叮嘱完,张春风又拿过周争渡面前解的策论题,一张张看了,又在纸张上勾画批注,扔给对方。
周争渡心里大喜,手里捧着张春风批注过的纸张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论如何,自己才是能留在京城助春风一臂之力之人,李秀满现如今连张春风三个字都不会写。
或许到了京城,乱花迷人眼,张春风就不喜欢李秀满了也是未必。
念及此,周争渡觉得自己可以找个时间和李秀满谈谈,希望这人知好歹,早点离了张春风去。
李秀满写了三张张春风名字的纸张后,就觉得眼睛发酸。
车子里光线不好,李秀满写的字算是大的了,可弯着腰拿着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纸张,还是眼睛累。
李秀满还发现,比起自己临摹的这三个字,张春风书本上的字更小如米花。
临到中午,李秀满忍不住开口。
“春风,要不我们停了车子下车走走,我看你们距离书本这般近,小心眼睛要看坏了。”
张春风从书本中抬起眼,光线的确有点暗。
“行,下来晒晒太阳也好。”
三人都下车,九月的天气,外面风光极好。
李秀满活动下蜷曲了半天的双腿,让张春风抬起脑袋看看远处再上车看书。
“嗯,嫂嫂在此地等我,我去解个手,一定不要乱走。”张春风交代一句,却没往附近的解手池走,而是往公车最尾的一辆车子去。
周争渡本想跟上去看张春风是要找谁,未了想起自己难的有机会和李秀满说话也就作罢了。
公车行驶都是一天算起,中午没有驿站可以歇息,一群人都带了干粮,坐在车上或站立着吃几口饼喝点开水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