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位干练的短发女性，她敲了敲手上的诊疗本，单刀直入：

“主诉是多梦，影响睡眠导致精力下降。”

“先说下梦境的内容。”

双手无意识揪起裤子布料，卫宁深吸一口气，尽量简明描述了近日的梦境

“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我指的是情绪方面。”

卫宁歪头思索了下，咀嚼着字词开口：“疑惑、不解……”

最大的问题，在于梦境的内容，是全然的陌生又真实。

每次都是第一视角的身临其境，他却完全无法在记忆中找到对应的片段。

就仿佛，是在经历另一个人的故事一般。

“不害怕？”女医生问出了第一个疑问句，看卫宁面露疑惑，她难得贴心的解释，“一般梦到，或者说近似真实的体验到自己在杀人，至少不会先体验到疑惑，或感觉不到恐惧。”

卫宁眯着眼，凝神思索着。

恐惧？或许第一次梦到时还有，但他已经做过太多次，已经麻木了。

如果不是因为连日做梦导致睡眠不足影响工作，他才不会来这里。

他抬起头，看见屏幕上出现一行字[高度怀疑存在情感缺失症状]

“我很不解，因为我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

他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这很正常，人经常会梦到不属于过往经历的片段，通常是潜意识的作用。”

女医生语速很快，“一定程度上代表你被压抑的欲望，这是第一种可能：你的内心深处存在着对随意支配他人的欲望，它无法得到释放，便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出现，即你不断经历的梦。”

“第二种可能——考虑创伤性失忆，因为你的内容描述细节充分到超出梦境该有的程度，且自述内容中有过在x生活中因脑海出现闪回片段而故意伤人的情况——考虑这曾是你过往经历的一部分，却因某些原因被大脑有意抹去了。”

她好心的停顿了半分钟，似在给卫宁消化的时间

“第三种可能性最小，或许你的大脑存在某种——特异功能，能让你在夜晚以梦境形式参与平行世界中‘你’的人生。”

她说着说着被自己逗乐了，面上显出一丝笑意，

“这需要结合你的生理图像综合判断。”

“那我需要去做脑CT吗？”卫宁迷迷糊糊开口。

“需要。”她边快步起身打开门，“检查室就在对面，跟我来吧。”

报告很快出来了，女医生很快排除了第三种可能。

“下面我们排除第一种可能。”

她示意卫宁重新躺回检查床上，掏出一副怀表。

“我需要对你进行催眠。”

“——我拒绝。”

卫宁瞬间弹坐起来，双手交叉在胸前，神经绷紧，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大猫。

女医生顿了几秒，忽然敲了下治疗本，对面人儿瞬间神经反射颤抖了下

果然，必须要用催眠。

他的心理防御过于重了，常规的沟通已经失效，他的心防已经厚重到连本人都无法察觉，只有催眠才能让他彻底卸下心防，真正暴露出他们想确认的事

“不用担心。”她难得轻柔的声音和耳机中冰冷的机械男声同时响起。

“不会有事的。我/星云保证。”

指腹快速又焦躁的摩挲着耳机边缘，卫宁抱紧双臂，很久才重新平静下来

[我能相信你吗]

出乎意料，头脑中的思绪收到了回复

[当然，请相信星云]

“……好，我接受——”

盯着面前缓缓摆动的怀表，耳边是低柔缓慢的女声，他缓缓合上了眼。

“星云会绝对保证您的安全。”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