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时因为要“体验”项目,所以她们三人七拐八弯地在游乐园里走了很久,回来的路因为没有体验的目的,反而直直一条,很快就能走到门口。
冬沉背着夏南清,走得比平时自个走路时慢了一些,这对她而言反而是种新奇的感觉。某种因自我奉献而生的满足感,屏蔽了所谓累的体感。
刚见到苏湫的时候,原本是该把夏南清给她的,毕竟作者不能抢女主戏,背着受伤恋人的这种剧情当然得两位女主来合作才行。
但夏南清当时偏了下头拒绝苏湫伸出的手,选择以“脚很疼,现在背上了就不想换来换去,也不想再移动”作为理由。
苏湫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生我气了。”
夏南清沉默着,没有回答。
冬沉在一旁震惊不已。
一向爱委婉爱以谎言自保的她,实在很难理解这种直来直去的表达方式。
尽管苏湫这性格,本质上也出自于她的手笔。
她也没有多言,就这样背着她的女主角走着,等感觉到累的时候已经快到门口,她也终于能听见自己愈发明显的喘气声。
她过去背着一堆几乎与夏南清等同重的画材,走路的时间都要比如今持久,冬沉觉得自己未老先衰。
开始吃药后她逐渐疏于锻炼,也可能正是因为疏于锻炼才走到了要靠吃药入睡的地步,或者其疏于锻炼源头在于情绪问题,要归咎终究是没个头。
她现在只是愈发缓慢地在路上磨蹭,直到苏湫都走了好一段路,到了要等她的那步。
“我来背吧。”苏湫终于开口,“她都睡着了。”
冬沉还是不放心,她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后的夏南清:“南清,南清……小南清?”
没有回应。
那确实是睡着了。
她蹲了下去,让苏湫带走夏南清,内心里又担心万一一会儿夏南清醒来发现自己在苏湫背上,会不会埋怨她啊。
苏湫倒是在触碰到夏南清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她根本就是在装睡。
如果是真睡那肌肉不该如此紧绷,冬沉察觉不到,她能知道。
也许夏南清也是看出了冬沉的劳累,心疼她,也许是想贴近苏湫,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苏湫也不确定,但也没必要弄得太清。
抱起夏南清的时候她发现冬沉衣领的一角撇了上去,她看着难受,便顺手给她拉好,拍拍。
冬沉在和苏湫交换,重新背起自己的背包之前好好地活动了关节,伸了个懒腰。
“所以,背女生的感觉怎么样呢?”苏湫在一旁笑着问她。
“挺好的。”冬沉背上包,继续走路,“能为你们多做一些事,我很开心。”
走着走着,她突然因自己的话语而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笑了出来。
“笑啥?”苏湫把刚刚冬沉问夏南清的问题又还给冬沉。
“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些爱情小说,女主被虐了半辈子才‘修成正果’,只是结尾去亲家的时候被恶婆婆灌酒,醉酒了被爱人抱怨着背回家,就觉得这就是平平凡凡的幸福,就觉得自己被爱了。”冬沉回忆道:
“小时候确实觉得那也算挺爱了,但当长大后真的有了朋友,有了喜欢的人,才发现这种程度的‘好’真的好廉价。”
“甚至作为朋友,都能比那些所谓爱情小说里的绝世好恋人做得更好,与其歌颂那些,还不如歌颂友谊,歌颂朋友呢。”
苏湫听着冬沉的言语,眼前一亮。
“对……我也常这么想,没必要只把‘爱情’放在那么高的位置上。”
“你能这么说,还有除我之外的人这么想……”苏湫回味着刚刚的话语,“我很高兴。”
她第一次对身旁的造物主有了点另眼相看的感觉,以至于视线都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冬沉能察觉到苏湫的视线,正因如此她不敢转头对视。其实苏湫刚刚不排斥的接触与表达善意的言语令她心安,这让她意识到她所谓“苏湫讨厌自己了”的判断更趋近于一场脑内剧场。
她在与别人的相处中总是这样,自顾自地在意,又自顾自地找理由释怀,所有的纠结疼痛,和为此耗费的时间,最终只凝结为一人的独角戏界面。
不过这次稍有不同,任何微弱的变化,实则都逃不开苏湫的双眼。
“你……”苏湫只说出一个字,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吗?”冬沉歪头表达疑惑。
“没有,没什么。”苏湫平淡地掐掉这个话题。
于是冬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幻想与怀疑。
苏湫本想问冬沉为什么总是回避她的视线,想把这件事打开天窗说亮话给弄明白。
但还装着睡觉的夏南清,双臂摆成颈脖绞的姿势,悄悄勒住了她的脖子。
“行吧,行吧。”苏湫在心里笑。
“都依你的好了。”
“夏南清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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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路上后根本打不到网约车,冬沉只好黑着脸在app上加钱加钱再加钱,才勉强找到了一辆愿意跑远路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