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落秋高兴着往外走,“那姑娘就在这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
落秋不仅点了一桌子的吃食,还跑到楼下买了包灯芯糕,兴高采烈地让于若出品尝,“可好吃了,您一定要尝尝。”
落秋睁着可怜巴巴的双眼望着于若出,“尝尝嘛。”
于若出垂眸,只好伸手接过,靠近鼻尖,能闻到一股清淡的香甜气。
落秋脸上笑得开怀,自己也拿起一条灯芯糕往嘴里送。
于若出唇瓣轻启,耳边忽的刮来一阵凉风,再低头时,手中的灯芯糕已消失不见。
于平铮没骨头似的倚在桌边,笑着看向她,嘴里正叼着方才她手里的那条灯芯糕。
于若出没好气的用眼撇他,懒得搭理他这幼稚如孩童的行为。
于平铮嘴唇微抬,在嘴里嚼了三两下便将灯芯糕吞如腹中,笑嘻嘻的凑到于若出面前,“开个玩笑嘛,我的好妹妹。”
一旁的落秋看见于平铮的瞬间,就以弹跳的速度站起身。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没有空隙咀嚼,一时间站得笔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于平铮回头冲她一挑眉,勾勾唇道:“慢点吃,别噎着。”
于平铮长得身姿挺拔,容貌俊美,身上的衣料配饰都极为讲究,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偏生他举止风流,做事放荡不羁,眉宇间都透露着一股自信与狂傲。
一举一动都能惹得那些单纯的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为此大哥可没少帮他收拾烂摊子。
譬如此时的落秋,痴了一般的望着于平铮,忘记闭上塞满了食物的嘴巴,隐隐有条浑浊的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若说漂亮危险的女人是红颜祸水,她这三哥简直就是祸水中的祸水。
于若出无奈起身挡在了落秋身前,手伸到背后悄声递给她了一只手帕。
落秋猛地捂住脸,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于平铮面露不解,“她怎么了?”
于若出不答,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于平铮嬉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便来这里做什么喽。”
于平铮眉眼中的逗弄明晃晃,赤裸裸在展现在于若出面前。
于若出可不敢嘲弄他“三哥原也是来看郎君的吗?”,于平铮多半会不要脸皮的说,“是啊,来看妹妹的好~郎~君~~”
忽然,楼下人群中喧哗声渐盛,隐隐能听到其中夹杂着清脆的马蹄声响,于若出和于平铮同时向城门口望去。
只见城门大开,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大红色蟒袍,头戴状元帽,帽插宫花,周身华丽且庄重。
来迎接祝贺的人流前呼后拥,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鼓声震天响,道贺声不绝于耳。众星捧月一般的男子,端坐于马上,脊背挺拔,神采奕奕的微笑着,任官府的人为他旗鼓开道,实谓意气风发。
于若出顺着在他周围寻找江游的身影,却不想那状元郎于人声鼎沸中,竟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目光沉静安然,似有一汪湖泊,引人沉溺。全然不若书生那般的文弱儒雅,却有将士的雄马英姿。比之她的五位兄长,毫不逊色。
“姑娘。”落秋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指着楼下的一处,对于若出疯狂示意,“那个就是江游。”
于若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确实瞧见了一个俊朗的男子。
见自家姑娘没什么反应,落秋着急地问“姑娘,瞧见了吗?”
不过片刻,于若出的视线再移向状元郎,他已驾马翩然远去,遗留一地欢声雷动的余音。
落秋不知所以,轻声唤她,“姑娘。”
“那状元郎叫什么名字?”
“江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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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年一行人好不容易走到城中会馆,足足用了有两个时辰。
城公馆原来并不属于私人,原是打算建来给来往的官员们住的,可战乱频仍,平缙城里根本没有什么官员来往,自然也就空置了下来,被胡掌柜用二十袋粮食买走。
如今平缙城贸易繁荣,居民安定,来往的人流繁多,胡掌柜就将其改造成了高级旅馆。
江家老宅实在破旧,其母方锦不愿在那里宴请宾客,便将住处暂定在了城中会馆。
前一夜还住不起这里一间房,后一夜便能将整座房子盘下来宴请宾客用。谁能不说一句今非昔比呢?
会馆内张灯结彩,酒宴丰盛,方锦守在门口看着一堆一堆的礼品往里送,笑得合不拢嘴。
又瞧见小厮搬的酒水,便叫来了公馆的掌柜的,面带怒色的质问,“怎么不是我要的伯酒,今天可是我儿子的大喜日子,你怎敢以此充好!”
掌柜的卑微躬腰,“夫人莫气,实在不是我们耍滑,是那伯酒属实难买啊!”
方锦顿时瞪大了双眼,“呵,难买!这平缙城里如今还有比我儿子高中状元还大的事吗?”
“我还就不信了。”话毕,便唤来了身旁的江游,“你去。”
“我?”江游伸手指着自己。
方锦点头,“对,你。”
江游摇了摇头,公馆的掌柜都不行,他又凭什么可以,“婶母,我不行”。
方锦一把把他拉近了,说道:“你可是跟那于家姑娘有婚约的,如今你大哥高中状元,你的身份也得跟着提一提啊。”
“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巴结你还来不及呢,你不过是找她买些酒,她岂有不应之理。”方锦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给了江游一些莫名的自信。
江沉年喝得几乎站不住脚,差点撞到江游身上,方锦连忙差小厮把他扶回房里。
抽空回头对江游催促道:“趁天色未晚,你快些去吧。”
江游看着已经黝黑的夜色,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小厮扶着江沉年,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往下坠,嘴里嘟囔着,“喝,今天高兴,继续喝。”
小厮替他盖上被褥,江沉年眼看着他关上门出去,混沌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