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的单独见面不同,这次来的还有他的老师,宫中无人知晓面目的神秘人。
但现在这个限定词终于不作数了,因为姜苡枝知道:
知道他就是陆云晟。
姜苡枝脸上表情都没变一下,只像看陌生人一样与他们问好,后请他们坐下。
“陛下是考虑好了吗?”她假装目中无人,不去看一边的陆云晟一眼。
“沈姑娘,”他努力将声音放平,好显出属于皇帝的威严来,“朕以为,财是要取之有道的。”
姜苡枝几乎要被他逗笑,“我又不是去抢。”
“姑娘想要什么?”
季永安不说话,陆云晟便替他问。
“我要荣华富贵。”
她眉头都没动一下,只侧头去看陆云晟。
“我要一辈子荣华富贵。”
“陛下还真是宅心仁厚,这么排斥打仗。”
她向后一靠,“可这又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的。”
“这天下这样大,独善其身有什么不好。”
“姑娘说得是,”还是陆云晟接话,“可天下乱了,您又该保证如何活?”
两个人一唱一和,弄得季永安连连点头。
姜苡枝偷偷笑,又飞快地转变为嚣张跋扈,“不保证又怎么样,我看这天下是离乱不远了。”
“你什么意思?”季永安终于说话。
姜苡枝不去理会他的急迫,只慢慢将冷掉的茶水泼出去。
“单靠起义军可推翻不了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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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眼神众多,但稍加用心,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也不算什么难事。
窗外的雨算不上大,雨滴落进水洼中又溅起。
世界充斥着蒙蒙的雨声,姜苡枝却并不太听得清。
也可能是和别的什么明晰的水声夹杂在一起的缘故。
姜苡枝听得脸热,便下意识地向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背靠着墙。
闭着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于是她踮起脚,原先捏着他衣角的手改摸索着去捂陆云晟的耳朵。
顺便坏心眼地用牙咬他嘴巴。
雨势逐渐减小,陆云晟终于向后退开一步,两个人堪堪分开。
手心变得好烫,甚至于出了汗而变得黏腻。
于是姜苡枝松开手,可结果并没有好到哪去。
她索性让自己不去在意,抬头看陆云晟的眼睛。
空气的潮湿和黏腻好像蔓延到他脸上,姜苡枝当然知道她也是一样。
或者更甚,毕竟只有她在喘着粗气。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
好像在偷情。
“那你可得藏好些了。”陆云晟的声音带着笑。
发现自己把心想变成了说,姜苡枝连忙捂住嘴巴。
陆云晟却难得没再逗她,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说。
她的头发因为出汗而变得湿漉漉,又因为接吻而显得乱糟糟。
他替她理整齐,“原来那天不问,是知道我要去哪里。”
“你不是也知道我。”
姜苡枝忽然握住他右手,把大拇指搭在他手腕的位置。
脉搏和心跳始终保持着同一频率,她的手也因此同样微微跳动。
“我改主意了,我现在不觉得这里万事大吉。”
“是你说的,我觉得不算就不算。”
陆云晟用没被抓住的另外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所以你来了。”
“对啊,”她粲然一笑,为自己不至于做他的附庸而是并肩而高兴,“你也来了。”
她继续说,“我们得装作不认得。”
“我知道。”
姜苡枝把他的手拉下来,忽然在小臂咬上一口。
尖利的虎牙几乎要刺破皮肤,陆云晟却动也没动。
他看着姜苡枝重新抬起头,看着手上出现个醒目的牙印。
“可是你不能不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