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惯了迎接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被迎接。
陆云晟先她一步起身,而后同姜苡枝一前一后下了车。
或许是有要事缠身,宋启明今日并没有来。
总之如今迎接的队首所站的人是宋无渡。
换做以往,姜苡枝一定会着急忙慌地把月清璃拉来,进行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次会面。
可现在一切都显得没必要。
因此,她只寒暄几句,便把话头引给陆云晟,自己神游到九霄云外去。
她看眼前的城门,看目之所及浅凉有而东铃没有的花,内心忽然体会到一种在东铃没有的情绪。
或许那时连她都短暂地忘记了这么一茬——
明明这里也算不上她的家。
时间依然在不管不顾地向前走,走的同时又不忘回答陆云晟之前的问题——
姜苡枝决心在未来做个好吃懒做的行尸走肉。
因此在宋启明来到长公主府时,姜苡枝正悠哉悠哉地靠着躺椅赏花。
“唉,”宋启明看她的模样,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怎么朕不来,你便不知道来找朕的。”
姜苡枝向他点头微笑代表问好,顺势拿了颗果子塞进嘴里,说话含含糊糊的:“这不是你忙嘛。”
宋启明并不与她计较,反而着急忙慌地走近她,“你在东铃没出什么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
姜苡枝说着,抬手递给宋启明一颗果子,可对方并不接过去。
她也不甚在意,只重新收回手将果子放回碟里去。
“换做以前,你早就每日东游西逛了,哪里会安生待在府里。”
“这个啊,”她不以为意,“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人活着的时间就这么点,躺着才是第一大事。”
“真没事?”
“真没事。”
于是宋启明放心地到她身旁坐下,“那能不能拜托占用你一点宝贵的时间,帮朕个忙?”
姜苡枝没说同不同意,只让他先继续说下去。
“他们计划着为你接风洗尘设个宴,只请女眷参加。”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
“倒是朕的一位熟人也会前去,她人生地不熟的,倘若有人欺负她,你多帮衬着些。”
心里的雷达让姜苡枝直起身,“……你成亲了?”
一语言中。
谁知道宋启明不摇头也不点头,“还没过母亲那关。”
“你不是皇帝吗?这种事难道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见宋启明不说话,姜苡枝便拍拍他的肩,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到时候你告诉我是哪个,我会罩着她的。”
宋启明也同样拍拍她的肩,“辛苦,你到时想要什么新奇物什,朕都给你弄来。”
“对了,到时东铃公主也会参加,”他又想起一件事,“你与她相熟,莫叫她受了冷落,觉得浅凉待客不周。”
闻言,姜苡枝比了个“ok”的手势,也没管对方看没看懂。
不管怎么说,宋启明早先的确照拂她许多,还个人情再躺平也无妨罢。
于是,为了更好的贯彻待客之道,姜苡枝决定去月清璃的府邸等她一同前往宴会。
同先前她在东铃一样,月清璃如今也换上了浅凉的服饰。
“姐姐,”姜苡枝笑盈盈地喊她。
即使她不是真正的月清璃,她们之间几个月相处的感情也不能因此消失。
“你在浅凉还习惯吗?”
比起客套的寒暄,这更像是她真心实意的话。
月清璃接住姜苡枝的手,笑着对她点点头。
“果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啊,回了浅凉,你面色果然好了不少。”
姜苡枝早就习惯了月清璃看她像在看女儿的眼神,没有多不自在。
谈话间,她忽然看见安然躺在桌子上的布带。
像是脑子一转猜到什么,她把布带拿到月清璃眼前。
“姐姐,在浅凉,这个是要系在手臂上以保平安顺遂的。”
语罢,姜苡枝想着帮人帮到底,作势要帮她系上。
月清璃也不推脱,伸出手来由着她弄。
据说系带汇聚着天地灵气,不能够受到衣物的阻隔,于是姜苡枝将月清璃的袖子向上推起一些。
她正专心致志绑着带子,忽然一瞥眼,看见一抹鲜艳的红。
在月清璃的手臂上。
姜苡枝一瞬间怔愣住,顾不上手中动作,目不转睛地看那枚胎记。
那枚和书中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的胎记。
忽然想起什么,姜苡枝急于求证而猛得抓住月清璃的手臂。
“姐姐,你去过北陌吗?”
她清晰看见月清璃神色变化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初。
四下只有她们两个人。
可月清璃还是抬起空闲的手,替姜苡枝把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
垂下的衣袖足以遮住她们二人的脸。
“我本就是北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