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人说到了这里，为何不去现场查案，反而断定了我是下毒之人，将我关在牢里，说这些官话呢？”

“还是说……大人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的，不止是这些呢？”

记忆一瞬间回到了望月楼那日，叶晏川与自己对峙之时，也是这般差距悬殊，可如今，她有了能与之抗衡的筹码，早非当日境地。

叶晏川想用刑讯来恐吓贺清蕴，可她偏不如他所愿。

叶晏川转身来到炭盆前，似笑非笑：

“可你忘了，这里是刑部。招与不招，不是你说了算，更不是我能说了算。”

“那我只能奉劝大人，与其在此与我耗着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对策，别到时候东窗事发，一夕官位不保，这刑部可就更不由你说了算了。”

叶晏川面上笑意更甚：“好啊，那我就在这里好好等着，看看究竟是谁坐不住，又究竟是谁跌落凡尘，在劫难逃。”

叶晏川将手中折扇扔进了那炭火中，顷刻间，扇身随着那炭火飞灰烟灭，再无踪迹。

“贺姑娘，请吧。”

昏黄的烛火下，地牢内人影来来往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行事者司空见惯，受刑者声嘶力竭，却避无可避。

就算是那局外之人，一旦卷入其间，亦无法逃避。

终是一夜难眠，在这样幽闭的空间里，仿佛时间都为之凝滞，不知今夕何夕，亦不知外界如何风云变幻。

贺清蕴所能做的，不过是望着那遥远的小窗，看着天边日升月落，光线越来越弱，时而刺眼，时而昏黄到不可估计。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内审讯之声忽的戛然而止，隐隐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意识迷蒙之际，只听得牢房外，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今日这刑部莫不是捅了天大的篓子，竟教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能在这里见到您，叶某还真是有失远迎了。”

“叶晏川。”

沈砚修眉头紧蹙，全无半点储君架子，他一路上风尘仆仆，又是彻夜未眠，即便华服依旧，却是掩不住的憔悴。

他身上的伤仍隐隐作痛，可此时此刻，却远不及心中之痛。

“下官在。”叶晏川不疾不徐的从座上起身，他神色散漫，语气亦是无比轻松，仿佛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你拿她如何了？”

“这牢房之中犯人无数，恕下官愚钝，还请太子殿下说的再明了些，否则——”

“我也无法保证，您这口中之人究竟如何。”

话毕，叶晏川微微俯下身来，行礼作揖。

沈砚修强压心中怒意，沉沉开口：“贺清蕴怎么样了？”

这是他十余年来，第一次叫贺清蕴全名。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两国交战中，贺清蕴被敌军劫走之时，他无力的望着那道身影愈来愈远，直到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眼前，绝望的叫喊。

“那您可是来晚了，我刑都用完了，这烧也烧了，烫也烫了，可她愣是一句话都没招，还真是让人可惜。”

“你！”

“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太子殿下可是觉得下官做的不够稳妥？不过你放心，暂时死不了。”

“此案尚未结案，叶大人如此妄下定论，作为刑部侍郎，若是如此查案下去，怕是有失公允吧。”

闻言，叶晏川眉头轻佻，目光中忽的多了几分玩味之意，接着便开口回道：

“太子殿下可莫要关心则乱了，听说您可是为了这件事忙前忙后，又在宣政殿前跪了整整一夜，与其在这教训下官为官之道，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走哪步棋，可莫要顾此失彼了。”

可此时此刻，任是叶晏川再怎样出言讥讽，于沈砚修而言，却是半点用都没有了。

“你放我进去，本宫有话问她。”

“哦？”

眼前之人冷哼一声，似不屑，似讥讽：“这刑部关押的可是朝廷重犯，未经圣上允许，下官可不敢轻易开口。“

“你要做的事，我可以帮你办到。”

耳畔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一道错愕的声音：

“好。”

意识迷蒙之际，贺清蕴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依旧白衣翩翩，却仿佛带着一丝光亮般，打开了牢房的锁链，闯入她的眼前。

是……谁呢？

而他所说的交易，又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