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迟迟不回话,他忙的又补充道:“更深露重,你一个人危险。”
“嗯……好。”
不同于以往两人见面就斗嘴的架势,这一回,寂静夜路上,只余两个身影默默前行着,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寂。
郑子瑜闷了许久,望着她这副静默模样,只觉心里不是滋味,他又是思索了半天,才想出了几个法子都贺清蕴开心。
“我给你……”
可他刚要开口,只见眼前漆深夜色之中,倏的多了一道人影,那人越走越近,惊的他下意识的想要拉着贺清蕴转身逃跑,可谁知——
他们眼前站着的,竟是那东宫太子——沈砚修!
这下可好了,自己可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当然,贺清蕴也这么想。
夜,更加深了。
一如某人那双寒意透骨的眸子,伴着那幽幽月色,仿佛要将自己吞噬。
不过这回,还不及沈砚修拔剑与之对峙,贺清蕴就率先护在了他的身前,冲着对面之人大喊道:“你听我解释!”
身后之人却似僵住了一般,贺清蕴本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桃之夭夭,可他偏不。
“还不快走?”
“你不是要解释么?”
“你觉得我能说的清吗?”
言语间,沈砚修已缓缓踱步上前,望着二人眉眼相交的模样,那眉头蹙的不能再紧,几乎遮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竟已走进了清化坊,也恰好遇见了被困在东府门口的沈砚修。
他本以为今天吃了这闭门羹后,再难见到贺清蕴,可谁知再次见面,竟会是这种场景。
原本便被贺怀瑾刺痛了的心,在此刻痛之更甚。
可这回,他却没有举起剑指向郑子瑜,反而是默默无言,只这样望着贺清蕴,眼前之人是这样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他的耳畔不由回想起了贺怀瑾的那句:“清蕴此生不入天家,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强求。”
为什么……呢?
可如今,他望着彼此袒护的两人,心下忽的明白了什么,却又怯怯的不敢再妄加举动。
“你快走啊,你再不走,这回提剑砍你的人,可就是我了。”
郑子瑜望着眼前之人,只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对谁,可那眸中却分明划过一丝得逞之意,就连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他知道贺清蕴是不会那么做的。
更知道沈砚修也不会像上次那样,提着剑追着自己满街跑。
可此时他亦知道,贺清蕴有多焦急。思及此,他轻轻挑起了半边眉毛,抿着嘴轻轻一笑,状似无意的撇了那人一眼,终是转身而去。
此时此刻,场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就连平时随侍在沈砚修身侧的文思都不见了身影。
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沈砚修静静的望着眼前之人,有些话哽咽在了嘴边,说不出,也不敢再说。
“为什么?”
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话语,可那出言之人却极为克制,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金簪,那痛感似乎连接于心,伴着瑟瑟夜风,让人难以平静。
可贺清蕴却并没有听清,只含糊的回了一句:“嗯?”
“没事。”
眼前之人勉强笑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今夜……来这里,是来找我吗”
“嗯。”
他找到了吗?
找到了,却似乎又没有。
“你不要生气,我今夜是有事才出门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
“一起走吧,夜里冷,正好进屋坐坐。”
可那人却下意识的侧过了身,就连目光都带着一丝疏离:“不了。”
“啊?”
他该不会真生自己气了吧?
“我府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快回家吧,姑姑……他们都很想你。”
可这话一出口,他又马上就后悔了。
经此一夜,他们怕是难相见了吧?
“啊……好吧。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别被公务熬坏了身子。”
贺清蕴却只当他是政务繁忙,就如同她及笄后的每一次催婚一般,居其位而谋其政,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
“你也是。”
沈砚修不敢再多看她,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诉说着自己每一日的见闻,懊恼着贺怀瑾为何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可贺怀瑾马上就要走了,在那之后,他们总是能再见的吧?
但贺清蕴却被蒙在了鼓里,她全然不知日后会发生什么,只当沈砚修是与自己耍性子了,他这个闷葫芦,平日里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说,只有等自己亲自去问了,去开导了,他才会开口解释。
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没有目光交汇,亦没有再多言语。
她总想着,等望月楼的事解决完了,自己便告诉沈砚修,与他详细讲述。
沈砚修也这样想着,等朝堂之争安稳解决以后,自己便告诉贺清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以及……他的心意。
可谁也不知,日后要迎接的,却是真正的山雨来……